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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芋哭的一抽一抽的,還在勸他,“我不想你犯罪。”
是在為他。
即便她怕得要死,再厭惡這群人,還是要拉著他,設身處地替他想。
讓他懸崖勒馬,注意分寸。
明明是她受了驚嚇。
陳肆雙目赤紅,攥成拳頭的手漸漸垂下來。
他的姑娘,在這種時候,還不忘為他。
可他卻沒保護好她。
一而再……
陳肆緊咬牙關,臉上的肉都在抖。
他憤怒到了極致,卻不能再打年峰。
年峰已經昏死過去。
再打,人就死了。
他報了仇犯了罪,那她呢?她怎麼辦。
佇立很久,直到手背再次覆上一抹溫熱,陳肆才一個激靈從潑天的憤怒中抽身出來。
他有些茫然的低頭看著女孩的發頂,眼底深處是濃濃的難過。
沈青芋手從他腰間移開,握住他手,顫聲說:“陳肆,我不想留在這兒了。”
她衣裙沾了泥,狼狽極了。
受了驚嚇,渾身發冷。
他能感受到她的恐懼。
陳肆皺眉,看向那群人,“滾!”
他抬眼掃向他們,眼神淬著刀子似的,恨不得將他們抽筋扒皮。
年峰那三個小弟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過了會兒醒過神來,趕緊把人抬著走了。
陳肆垂下眼帘,彎腰,手勾過沈青芋的腿彎,將她攔腰抱起。
“那我們回去。”
沈青芋縮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情緒慢慢被撫平,她不由得想起方才的一切。
之前,陳肆不會那樣。
他只會給人教訓,打人有分寸,萬事收著點。
她見過他打架。
可現在,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在她缺席的三年裡,
他變了。
變得陰鷙、敏感,卻又足夠愛她。
因為愛,才失控。
這三年,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知道她的少年屬於她。
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惋惜,惋惜自己錯過的那三年。
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第37章 更多的是心疼
在警局做完筆錄後離開。
回去的路上, 沈青芋揪了下陳肆的領子,在他垂眼的時候,問:“你給我講講這三年發生了什麼事。”
陳肆皺了下眉, 很快舒展開。
她想知道的絕不是這三年的時事新聞, 否則她大可以自己上網搜。
問他, 是想知道有關於他的事情。
他想了下,說:“你離開後,陳興野進了局子, 再就是阿婆去世了,我念了大學。”
陳肆省略了很多。
比如, 為什麼?
為什麼陳興野進局子, 他又為什麼選了湘雅?原因真的和貼吧的回答一樣嗎?
沈青芋理了理疑問, 說:“你為什麼選了湘雅?”
“因為學費、獎助學金和扶持,也因為沈教授在。”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
回答和貼吧有一點點出入。
她的手抓著他的領口,一時忘了放下來。
陳肆很崇拜她父親嗎?聽姚大樂說,他一直想報她父親的選修課。
沈青芋又將疑問問出。
看著女孩乖巧的側臉,陳肆再度解釋:“因為沈教授是你的父親。”
其實, 陳肆看沈清徳沒什麼名師光環, 完全是基於個人情感。直到跟著沈教授學習久了,才慢慢知道他的學識淵博和人格魅力。
一切的起點是她, 沈青芋。
沈青芋又怔住了。
過了會兒,才小聲地說:“其實我父親也挺厲害的。”
“我知道。”
陳肆回答的還是生硬。
沈青芋又問:“那你怎麼受傷了?我聽阿婆的鄰居說,你渾身是血。”
這個問題,是她問的第二遍。
不知道陳肆會不會像回答第一個問題一樣直說。
半晌,
他啟唇, 卻又含糊過去, “沒什麼。他們誇大其詞了。”
沈青芋皺眉。
她感覺不是這樣。
筒子樓的左鄰右舍說起陳肆受傷的事都說的清清楚楚, 怎麼可能是陳肆一句輕飄飄的‘誇大其詞’那麼簡單。
她不信。
但知道從陳肆口中是撬不出什麼信息了。
他能緘口不說,必定打定主意一直不說,絕不透露一星半點。
聽到沈青芋嘆氣,陳肆開口:“還有什麼問題?你說,我都告訴你。”
沈青芋不吭聲了。
敷衍,不也是說了?
就不能加個前綴,實話實說嗎?
她沉默,不理他。
陳肆敏銳察覺到沈青芋的小情緒,倏地想起一個冷笑話,脫口而出:“一個獵人開槍打了一隻狐狸,然後獵人死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沈青芋不搭理。
“因為那隻狐狸是反射弧。”陳肆自問自答,又說,“綿羊剃了毛之後再也睡不著了,因為它失綿了。你知道為什麼……”
沈青芋面色淡淡,“你別說話了。”
她懷疑,他是打算把他這輩子看過的冷笑話全都講出來。
她問,他又不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