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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林不知道穆卓野什麼時候出去的,應該很快會回來。屋外依然大好晴天,褚林一把扯開窗簾布,享受片刻陽光沐浴。
屋內突然敞亮了,褚林能通過自然光看清這間屋子的構造——相當簡約一廳一衛原始小木屋。
褚林甚至能在木柱子上發現幾株新長出來的蘑菇。
真他媽行!
褚林沒把過多精力放在緊鎖的木門上,他下床,試著雙腿落地,但不行,還是疼,不能走。褚林在信與不信間搖擺不定,最後為了自身未來考慮,免得讓腿落下殘疾,暫且先蹦躂著吧。
蹦到角落的炭盆旁,褚林費了好大勁把木凳推開,這把凳子看著輕巧,實木做的,全是重量。褚林喘口氣,一屁股坐在上面,他伸手掀開遮布,一隻騷包粉背包和明藍色衝鋒衣映入眼帘。
得,車沒了,包和衣服還在。穆卓野真是挑能撿的撿,一點不給自己費勁。
衝鋒衣破了三個大口子,內膽料都出來了,這些東西破爛一堆,穿不了了。褚林焦躁,隨手一扔,差點扔炭盆里著起來,還得滅火。
來來回回又折騰了一點時間,褚林沒有荒野生存的經驗,他把自己弄得狼狽,可沒功夫平復心情,他又開始翻包。
主要想找到手機,也許這破地方連信號也不存在,但手機捏在手裡有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騷粉色背包亮得能反光,可裡面除了錢包外空空如也。錢包里只有褚林的身份證和社保卡,另外留了倆鋼鏰——有幸跑出去能座躺公交車。
褚林不覺得這些東西沒用,他原封不動地放回位置藏好,尤其記牢身份證的位置。再次把凳子拉回來,凳腿碰倒一根小木棍,呲溜溜地滾到褚林腳邊。
木棍不長,尾粗頂尖,握在手裡很適合當兇器。
褚林的心臟突突直跳,他的思想滑鐵盧似的往陰暗處一去不返,直到聽見了馬嘶聲。
穆卓野回來了!
褚林鬼使神差地藏起木棍,就藏在寬袍里,動作很快也很潦草,他吊著腳往床邊蹬,蹬到半路突然沒勁兒了,腳後跟不知磕到哪兒,身體失去平衡,往側一摔。褚林連人帶桌打碎一地瓷碗,腳踝處的夾板方位很寸,往裡狠狠一戳,鑽心得疼。
褚林爬不起來,後背冒出一層冷汗,但他還留意周圍動靜,耳尖輕輕一動,聽見了焦急且粗暴的開鎖聲。
穆卓野五內如焚,踹門而入,他的恐慌是真的,看見褚林那副模樣後的焦灼也是真的。
褚林見狀借坡下驢,順勢往地上一趟,半真半假地哼唧一聲,嘟噥著說疼。
穆卓野走過去,他打橫抱起褚林,力氣很大,動作卻小心。
他問褚林在幹什麼?
褚林不可能說自己要跑,反正藉口多,張嘴一說就是要上廁所。
穆卓野目光一垂,他眼睫閃了閃,默不作聲地又收了回來,“上完了嗎?”
“沒有。”
穆卓野不按褚林的套路走,直接一句話問,“又憋回去了?”
褚林咬著後槽牙,要笑不笑地呵出一聲,“……靠。”
穆卓野把褚林放上床,輕輕柔柔地摩挲他的唇角,彼此呼吸交纏,穆卓野緩緩靠近。看上去要接吻,但是他們從來沒接過吻。
褚林沒躲。
穆卓野的雙唇停在咫尺之外。
“林,”穆卓野開口問道,“你的衣服,藏了什麼?”
褚林有樣學樣,他腦袋一歪,也裝聽不懂人話,“什麼,你說什麼?”
穆卓野大概會一點漢語,但他的伶牙俐齒比不上褚林,幾度張嘴,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褚林揶揄:“卓也,我們國家講究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穆卓野抬眼看褚林。
褚林唇角輕輕往上一勾,問道:“你什麼時候讓我走?”
穆卓野的目光又落在褚林的寬袍處,相當直白,“你剛才是想跑?”
褚林也不藏著掖著,“我現在跑不了,為以後做準備嘛。”
“等你腿好,我會讓你走。”
褚林來氣,“我的腿什麼時候好是不是也你說了算啊!”
穆卓野說不過褚林,掰他肩坐得筆直,“林,你不能亂跑!”
“為什麼?”
“這裡是荒野,不是溫室,”穆卓野停了停,他言詞懇切,“我會找不到你。”
荒野和溫室。
“你看我像溫室里的花?”褚林冷笑,“卓也,你詞彙量挺豐富嘛。”
穆卓野也不管露不露餡了,他虛虛環抱褚林,很快又放開,“我鎖門,是為了防止豺狼進來。”
褚林說:“你不就是最大的豺狼嗎?”
“可我不會傷害你。”
“限制自由,這就是你所謂的不傷害?那對不住啊,我無福消受。”
褚林不為所動,他身體向後退,似乎與穆卓野漸行漸遠,要轉身離開,像天際的雲,風一吹就散了。
“林!”
穆卓野心急如焚,他伸手拉褚林,剛碰到袖子,褚林突然回身!
褚林的右手放在寬袍下,掌心木棍調整至合適位置,尖端朝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刺向穆卓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