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闞知時很早就到機場大廳等了,機場人來人往,不斷地有航班到達,不斷地有人提著行李箱出來。
當成向晚出現的時候,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他仍沒出息地感到心動。他穿的還是他送的那件羽絨服,蓬鬆柔軟,很襯他。
目光對上時,成向晚似乎彎了彎眼睛,然後一團棉花糖向他奔來。
闞知時的眼眶灼熱酸澀,他強行將眼淚憋回去。
吃火鍋的時候,他幾次想要開口,但都沒能問出口。
成向晚和他講在z市的幾天是怎麼度過的,說講座很無聊,說去了湖邊騎自行車,說住宿環境還不錯,酒店的飯挺好吃。
闞知時想,其實他剛認識成向晚時,都是他在說,成向晚在聽。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成向晚也會和他聊起這麼多生活里的小事。
他沒什麼胃口,成向晚燙了毛肚夾他碗裡,讓他多吃一點。
闞知時低頭吃菜,遮掩住自己的情緒。
吃完飯,闞知時送成向晚回家。成向晚問他明天有沒有考試,闞知時說沒有。
成向晚又問:“那……今晚要不要在我家住?”
他問這句話時,手捏著闞知時的袖口,腦袋微微低著,眸光閃爍,像是期待,又像是羞澀。
之前成向晚感冒,闞知時是在成向晚家留宿過的,那時候他一方面想的是照顧成向晚,一方面想的是和成向晚多待一會。
他喜歡和成向晚黏在一起,絕不單單為了性。此刻他卻禁不住想,成向晚留他過夜是為了什麼呢?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下一秒,他覺得自己惡意的揣測太過分。
“……”闞知時艱澀道,“我上樓喝口水吧。”
話總要問出口的,比起在飯店或者大街上,涉及到私人問題,也許家裡更適合作開誠布公的場合。
進了屋,成向晚打開冰箱:“酸奶還沒有過期,你要喝嗎?”
他又自顧自地否決:“天氣冷,還是喝熱水吧。”
成向晚用杯子接了水,遞給闞知時。闞知時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是他第一次來成向晚家時,他在沙發上摸出來一個矽膠手感的黑色不明物品。當時成向晚說是開瓶器,闞知時只覺得奇怪,並沒有多想。
真的是開瓶器嗎?
“我先去換件睡衣。”成向晚說,“在家還是穿睡衣舒服。”
腦內的畫面還在繼續播放,在他發現了“開瓶器”之後,成向晚去臥室換了套白色雪紡的睡袍。
那時候他覺得成向晚天真不設防,現在卻懷疑成向晚是不是故意的……
闞知時制止自己往下想:“晚晚。”
成向晚:“嗯?”
闞知時深吸了一口氣:“你和紀遷是不是不止是朋友?”
成向晚唇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地消散,心臟猛地一沉:“怎麼這麼問?”
“紀遷說你們……上過床。”過了這麼幾天,闞知時還是沒能消化“炮友”的關係,他聲音在發顫。
成向晚愣了愣,心間湧上一股惶恐不安的情緒,面上卻很平靜:“是。”
仿佛有一隻手攥住他的心臟,不停地收緊,從成向晚嘴裡得到證實,闞知時體會到一種如刀割般的痛楚。
他努力睜大眼,不讓淚流下來,他想鎮定一定、成熟一點:“那吳淨元呢?”
成向晚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恍惚了兩秒,才記起吳淨元是誰。
他想過闞知時會知道嗎?才開始和闞知時接觸的時候,成向晚是不在乎的。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呢,他也不會主動提。所以他從來不擔心闞知時在宿舍和他電話會引起紀遷的注意。
和吳淨元的那一晚,放在他和Alpha接觸的過往裡,更是算不了什麼。於他而言,對方的確是個陌生人。
成年人的世界應該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何必什麼事情都說得這麼清楚。他想他和闞知時大概也不會談很久,在限定的時間裡,彼此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闞知時的神情讓成向晚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為什麼闞知時這幾天格外冷漠。
根本不是因為考試,不是因為期末複習,而是因為知道了他和紀遷、吳淨元上過床。
他和紀遷、吳淨元的事情都是發生在遇見闞知時之前,成向晚不覺得自己有錯。但顯然闞知時給出了他的態度。
闞知時為什麼難過?為什麼露出這麼痛苦的表情?為什麼又哭了?
“睡過一次。”成向晚穩住情緒,“很早之前了。”
闞知時哽咽:“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為什麼騙我說你和紀遷是朋友?”
“你問了嗎?我總不可能在見你的第一面,就列個表告訴你我睡過多少Alpha吧?朋友的概念本來就很廣泛,隨便你怎麼理解。”成向晚說,“是你先入為主地下了判斷,你覺得我單純,但我還以為這是情趣。”
“一個二十七歲的Omega,你能指望他什麼都不懂嗎?”
他最開始以為闞知時和他是一類人,不過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裝什麼裝呢?後來他逐漸發現闞知時是真誠的、笨拙的,可他也意識到,闞知時是保守的、是對他有誤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