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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了皺眉,將剛寫下的結論塗掉,寫上新的——【光是粒子。】
“那麼現在問題又回來了,光到底算是粒子還是波呢?就跟薛丁格的貓一樣,這隻貓不可能既死又活是吧?米夏,你來回答一下,光到底是什麼?”
面對猝不及防的點名,我愣了下,站起來:“呃……”
興許是今天我的認真好學給了物理老師錯誤的信息,讓他覺得我可以。
但我真的不可以啊!
“光是……”面對物理老師鼓勵的眼神,我猶猶豫豫往下說,“是……拒絕被定義,勇敢做自己?”
教室里發出一陣鬨笑,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皮,正要向老師坦白自己回答不出,誰想對方聽到這個答案非但沒生氣,還越發興奮了。
“對了!米夏,你這個回答非常好!這個回答咱們其實可以引申到量子力學的另一個經典詮釋——哥本哈根詮釋。但這個對你們來說太深了,你們現在不用知道,你們就記住,光擁有雙重性質,即是粒子又是波,也就是具有‘波粒二象性’……”
物理老師說得那叫一個激情飛揚、口沫橫飛,筆走龍蛇間,黑板上的板書幾乎難以辨認。
我真是個天才。
我怔怔坐下,回頭看了眼賀南鳶的方向——這節課是走班課,我和他的座位並不在一起。他垂著臉,唇角神奇地帶著點還未隱去的笑容,似乎也被我剛才的回答逗笑了。
切,笑屁啊。
我心情愉悅地回過身,在筆記本上寫下最終結論——【光他媽既是粒子也是波。】
下課鈴響起,隔壁班上完歷史課的郭家軒找我一起去吃飯,看到我攤在桌上的筆記,面露驚駭。
他拿起筆記看了又看:“你記筆記了?”
“嗯……”我一把奪過,夾進書里,“看什麼看,你又看不懂。走了,吃飯去。”
我先一步往教室外頭走,郭家軒追在後頭,還在震驚:“不是,你吃錯藥了,幹嘛突然記筆記?”
走廊里人多嘴雜,我觀察了下四周,確定沒有層祿人,悄悄湊到郭家軒身邊道:“我這是做樣子給賀南鳶看呢。他舅舅是他們層祿的什麼言官,在他們族那是一呼百應,神聖高貴,所以連帶著他這個小的也雞犬升天,你沒看那些層祿人都聽他的嗎?我要追莫雅,肯定得過賀南鳶這關,我得跟他打好關係。”
郭家軒滿臉茫然:“你通過記筆記跟他打好關係?怎麼,他要抄你筆記啊?”
我見他如此不可教也,只得把話說得更白:“他說我要是能提高成績,就相信我不是個壞人。為了表決心,我這次月考怎麼也不能再倒數第二了。”
郭家軒恍然大悟:“哦,原來這樣啊……不對,我怎麼覺得這事兒這麼奇怪呢。”他蹙起眉,“我怎麼覺得你好像被他……那個詞叫什麼來著?PPT?”
我:“……”
我沒吱聲,繼續往食堂走著,他抓耳撓腮地,就是想不起來那個詞。
“CPU?UFO?反正一定有個P我記得……”
我一定是被賀南鳶PUA了。
晚自習,面對著雙倍的試卷量,我雙手顫抖地看向賀南鳶:“昨天的就算了吧,連老師都沒問我要,咱們就當我交了唄。”
“交了就是交了,沒交就是沒交,怎麼能‘當你交了’?”賀南鳶語氣生硬,沒有一點轉圜餘地。
我現在有點相信他當初告發我不是因為對我有什麼個人恩怨了。這些層祿人,對和錯都很分明,不存在什麼模糊的中間地帶。就像……薛丁格的貓,不是死了就是活著,不可能有既死又活的貓。
“那咱們就把昨天‘揭過’你看怎麼樣?”我捻起卷子一角,說著話,輕輕將它掀到一邊。
賀南鳶抿著唇,不說話了,看他表情也知道,他覺得不怎麼樣。
要是往常,我早就拍桌子罵人了,但一來,我還有大業未成,二來賀南鳶有王芳撐腰,三來……他爸是個渣男。綜上所述,我忍。
“行行行,我做!”我粗暴地將卷子扯過來,看了兩眼,又抓著拍到賀南鳶面前,理直氣壯道,“第一道,不會做。”
由於當中隔著東西講題不方便,那高聳的書堆早被我又重新移回了左邊。現在我和賀南鳶之間一馬平川,可以說非常開闊。
雙倍作業一個晚自習壓根做不完,我只能將沒做完的拿回寢室繼續做。進一中以來,這也是頭一次。
短短的幾天,我失去了太多第一次。
“好好抄。”
剩下的大多都是抄寫作業,我嫌手酸,字跡逐漸潦草,忽然身後就伸過來一隻手,敲了敲我的桌子。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濕潤的沐浴露香氣。
我回頭看了眼,賀南鳶剛洗完澡,半乾的長發垂在身側,有幾縷不馴地黏在他的頸側,乍一看,像是某種神秘的圖騰。
“等會兒熄燈了還寫不完怎麼辦?”我給他看我的進度,“還有好多呢。”
我故意放軟了聲音,有求饒之意,結果他仿若未聞,直接就說:“寫不完明天早自習再寫,能寫多少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