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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軒正捏著一塊雞往嘴裡送,聞言手一抖,雞都掉桌上。
“早沒事兒了,您看我瘦,可能是因為我長高了吧,最近我喝了好多牛奶。”我在桌子下頭踢了踢郭家軒,讓他鎮定點。
“是吧,我今天就覺得你好像高了,以前看著和家軒一樣,現在都比他高一點了。”郭銳洗了手,順路端了兩碗飯過來,給了我和郭家軒一人一碗——我那碗被壓得瓷實,郭家軒那碗只有可憐的幾口。
“媽,我也在長身體,你怎麼只給我盛這麼點?”郭家軒愁眉苦臉地看著自己的碗。
馬向卉過來坐下,橫了他一眼:“你都胖成啥樣了還吃?長大了媳婦都討不了。”
“還不是你小時候給我吃太多了,把我胃撐大了……”郭家軒小聲嘀咕。
“你媽也是為你好,讓你飯少吃點,又沒讓你菜少吃,三個菜還不夠你吃的啊?”郭銳說著夾了塊雞給兒子。
我扒著飯,看他們一家吵吵鬧鬧的,心裡既覺得有趣,又隱隱有些羨慕。
自我有記憶以來,米大友就經常在外面應酬,不怎麼在家吃飯,十歲前大多是我跟我媽兩個人吃飯的。
後來我媽生病了,經常要住院,米大友顧不過來,就給我請了個保姆。再後來我媽去世了,米大友乾脆將我送到一所雙語學校寄宿,一個月回家一次。
初二那年有一天回家,我發現米大友竟然在家等我。他跟我一起吃了頓飯,鄭重地在飯桌上說了他要再婚的消息。女方是他一個客戶介紹的,離婚帶個娃,人很好,很實在。
可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同意,但他也不需要我同意。我們倆鬧得很不愉快,那天差點把桌子都給掀了。
他說他生意需要有人幫手,家裡也不能沒人照料,我現在不懂,長大就會明白。我罵他見異思遷,我媽陪他白手起家,他轉頭就把她忘了,要娶別人。
我倆各執一詞,誰也不退讓。後來他再婚了,我覺得家不再是自己的家,爸爸也不再是自己的爸爸,哪怕他打電話好聲好氣讓我回去,也很少回家了。
郭家雖然吃得沒那麼精細,住得也沒海城那麼豪華,但給我的感覺,卻要比米大友給我的更像一個家。
【我們出門了,等我們到了你們再出來好了。】
翌日,郭家軒騎著馬向卉的電瓶車,載著我前往學校門前的雞公煲。出門前,我給莫雅發了條信息。
“不知道高淼他們到了沒?”由於戴著頭盔,聽不太清聲音,我跟郭家軒行駛中交流全靠吼。
“到了吧,他倆這麼近。”郭家軒同樣嘶吼著回我。
想著反正人多熱鬧,我就乾脆把高淼和方曉烈叫上了。他倆就住學校邊上,離雞公煲很近,我和郭家軒到的時候,他們果然早就占好了包廂。
“你們說賀南鳶會來嗎?我怎麼想像不出他跟我們一起吃飯的場景呢?”高淼從菜單里抬頭,忐忑地問著眾人。
“怕什麼?我們這四個人呢。你點不點?不點我點了。”說著方曉烈一把奪過他的菜單。
我其實也挺忐忑的,畢竟我這裡面整了點小心機,能不能平安收場,全看老天爺幫不幫我。
第三批到的是莫雅和索吉。莫雅發信息給我說到了,我特地到門口接的她們。進去前,我特地囑咐莫雅,等會兒賀南鳶到了,一定不要說我們是提前約的,就說是正巧遇上的。
“你沒有跟賀南鳶說我要來嗎?”莫雅皺眉。
“我怕他覺得我心懷不軌,就沒太說清都有誰來。”我訕訕道。
莫雅聞言,眉心皺得更緊:“你應該跟他說的,他不喜歡別人騙他。”
“下次我一定提前說,這次就……撒一個小小的謊嘛,行不行?”我捏住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微小”的手勢。
莫雅沒說話,思考半晌,最後輕嘆口氣,點了點頭:“只此一次。”
“一定一定!”
隨莫雅兩人一道回到包廂,她們一看裡頭還有三個人,都有點拘謹,還好郭家軒和我是活躍氣氛的小能手,一來一往將兩個姑娘逗得咯咯亂笑,很快消除了隔閡。
賀南鳶他們是最晚來的,菜都上齊了,我才接到賀南鳶的電話。
“哪桌?”
我站起身就往外走:“我出來接你。”
一到門口,我就震住了。
莫雅她們今天穿的是常服,很普通的外套加T恤的搭配,我就以為他們層祿人平時都是這麼穿的。結果一看賀南鳶,他穿了件白色的高領長袍,只領口和袖口有一點彩色的條紋,腰上扎了一條深褐色的腰帶,上頭掛著好長的銀飾,腳上踩著一雙馬靴。整個人看起來身高腿長,十分惹眼。
靠,輸了,早知道就把我壓箱底的衣服穿來了。
他背對著我,並沒有看到我,還在台階下跟同伴說話。那同伴也是我們班的層祿人,叫左勇,名字挺夏人,但長著一張特別標準的少數民族臉,粗獷黝黑,塊頭很大。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應該是和賀南鳶一個寢室的。
左勇穿得和賀南鳶差不多,也很有少數民族感,但沒賀南鳶好看。他看到我,朝我方向抬了抬下巴,賀南鳶轉過身,帶動腰上的銀飾,發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