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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知半跪在一旁,急切地去撈淌在水中的相機設備。
他低頭快速從背包里拿出速干毛巾,擦乾防水袋周圍的水漬,拆開袋子,低頭檢查相機情況。
雖然套著防水袋,但相機鏡頭和機身磕在了石頭上,黑色機體上碎裂開來,滿是劃痕。
看到劃痕後,陸行知深呼吸一口氣,壓抑心裡的火氣。
王楚文嘗試著起身,腳下沒站穩,又跌坐在水裡:「對不起,我只是想幫你分擔一點重量。」
「你覺得有必要嗎?」陸行知言語間滿是責怪,「我說了不需要你幫忙,你哪次不是越幫越忙?我真不知道你能做好什麼。」
王楚文見陸行知一心全放在相機上,絲毫不顧及自己,不由得怒從中來:「你至於嗎?套著防水袋呢,儲存卡又沒事,我再給你買一個相機行不行?」
「幸虧是套了防水袋,你知道這相機里存著我多少照片嗎?我翻山越嶺不眠不休拍出來的東西,可能你這一摔,就全都毀於一旦了你知不知道?」
陸行知嘆了口氣,見王楚文愣怔,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朝她伸出手:「行了,你趕緊起來吧,也不嫌水裡涼。」
王楚文鼻尖一酸,平日裡充滿朝氣的臉一下子垮下來,眼眶忍得通紅,她張了張嘴,情緒已經無法平復,往日壓抑的情緒頃刻間爆發:
「陸行知,在你眼裡,我還不如這些機器來得值錢,你關心過我嗎?」
「我摔了碰了你根本不關心,我生病了發燒了都是自己去醫院吊水,家裡米麵糧油沒了你從來不知道,都是我自己去超市買完搬上樓。」
「你什麼都不知道,因為你只關心你的工作,關心你的設備,你在植物上傾注的感情比在我身上傾注的都多,你看我甚至都不如看一棵草深情!」
陸行知閉了閉眼,壓下情緒:「我不想和你吵。」
「我也沒想和你吵,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是,我不知道,可我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結婚前我就和你說過了,我進山一次就要十天半個月,我告訴過你有事可以給我留言,但你非要自己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我給打電話,你接過嗎?」王楚文吸了吸鼻子,「至於你那微信,等你回復我病都好了,我告訴你幹嘛?讓你慶祝我康復?」
陸行知噎了一下,語氣放緩:「山里信號不好,這是沒辦法的事,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王楚文慢吞吞地從水裡起身,低頭擰著衣服上的水,「你就是不愛我罷了,我們別吵了,反正最後的時間了,好好相處吧。」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陸行知心裡被壓下去的火苗瞬間復燃,他轉身往岸上走,頓了頓,又說。
「你先自己冷靜一下吧,有時間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
兩個人從面紅耳赤,到相顧無言。
前後不過幾分鐘時間。
攝像師扛著機器,周圍的工作人員在岸邊圍了一圈。
彈幕都嚇得少了不少。
和此刻的爭吵比,平時簡直就是小打小鬧。
彈幕爭不出誰對誰錯,不一會兒吵得比嘉賓還激烈,旁邊的提示欄一串【xx用戶已禁言】,簡直重現了剛開播時的盛況。
石嚮導早就聽張平生介紹過嘉賓關係,也知道他這次帶隊的遊客特殊。
見王楚文孤零零地立在水裡,石嚮導抓了抓頭髮:「吵架歸吵架,你先上來,水裡太涼對身體不好。」
王楚文站在水裡,低著頭,頭髮亂糟糟的糊在臉上,她強撐起一個笑容,也不怕人笑話,聳了聳肩:「沒事。」
工作人員都沒動,加入這個項目後,大家都做了心理準備。
這種爭吵早晚會發生,不過是時間問題。
要是他們情感平和穩定,自然也不會離婚,節目也少了許多話題性和看點。
這一路上,王楚文和陸行知時不時就發生幾句口角,但從沒像今天這樣激烈。
大概是吵累了,王楚文一言不發地上岸,坐在岸邊的石頭上,不管誰去安慰,都一律回以一個難看的笑容。
趙晴看著王楚文欲言又止,詢問般地看向孟冬。
孟冬想給她點空間冷靜一下,拉住趙晴:「讓她自己待一會兒吧,你現在勸她估計也聽不進去。」
原地休息了十分鐘,眼看天色漸漸暗,石嚮導只能加快步行速度。
出了雨林的範圍,旅社的司機開著越野車,接送嘉賓出發去往湖溪露營地。
王楚文不願意和陸行知同車。
節目組想給王楚文時間冷靜一下,安排三個女嘉賓坐在車隊的最後一輛車上。
上車後,安靜下來,王楚文吸了吸鼻子,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淚爭先恐後地砸下來。
趙晴手忙腳亂地給她遞紙:「別哭了。」
一句無效的安慰說完,王楚文哭得更厲害了。
王楚文仰著頭,下巴顫抖著,眼淚不要錢似的從眼眶裡往外涌:「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孟冬坐在中間,伸手拍拍王楚文的背:「算了,發泄一下也好。」
王楚文一拳錘上前排的座椅,邊哭邊喊:「男人都是垃圾,我要把他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扔進垃圾桶,嗚嗚——」
旅社的男司機受到了驚嚇,手握著方向盤,連後視鏡都不敢亂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