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崔翕聞朝他們微微點頭,進門後脫了大衣隨手搭在門口衣架上。
沈清澤學他的樣子,笑嘻嘻也脫了羽絨服故意蓋在大衣外面。
崔翕聞嫌惡地用一根手指挑開沈清澤的羽絨服,抽出自己的衣服改放在椅背上。
沈清澤已經落座,冷哼一聲:「瞎講究。」
縱鮨的店員熟知他們的習慣,無關人員能少則少,日籍廚師並不會像面對其他顧客時那樣介紹今日食材,僅在他們提問時作答,其他時間都是安靜地備餐,存在感極低。
儲崢親自為他們倒茶,甘景譯早就開始獨酌,笑而不語。
沈清澤明知故問,意在引出他想聽的話題:「是茶是水?今天我去看了中醫,大夫建議我少喝濃茶哦。」
儲崢最是心善,聞言便關心道:「身體不舒服?怎麼想起看中醫了?」
沈清澤輕咳一聲,從那位叔伯開始,緩緩引出今日想講的話題。
沈清澤說起故事來就像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半晌過後余大夫還沒登場。
崔翕聞和甘景譯早就習慣,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儲崢有心聆聽,時間長了不免也開始走神。
廚師將品相上乘的飽滿魚子醬擺放到整隻牡丹蝦上,無論是動作還是食物色澤都頗具美感。
崔翕聞漫不經心地看著,緩緩舉起青瓷杯抿了口茶。
這一個動作,倒是引起因沈清澤唐僧念經而百般無賴的甘景譯的注意。
他挑了挑眉,看著崔翕聞握杯的左手,含笑道:「婚戒不錯。」
沈清澤被迫中斷自己的話題,和儲崢兩人一起將目光匯聚到崔翕聞手上。
「是嗎?」
崔翕聞沒有放下水杯,而是微微轉動舉杯的角度,借著瓷釉柔和的光,仿佛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枚婚戒般開始細細打量。
事實上這枚婚戒他已經戴了將近半月。
他和對方對結婚這件事都不甚上心,因此這一對婚戒是由老太太為他們準備的。
老人家總是想給孩子最好的,尤其是婚姻大事,她又如此寶貝那位他不甚熟悉的孫媳。
婚戒請了法國知名的設計師,崔翕聞奶奶一大把年紀還親赴蘇富比拍賣會,千挑萬選選出一枚將近九克拉的上品藍鑽製作女戒。
為了契合有「為愛加冕,一刻永恆」之意的華麗戒托,這顆藍鑽被重新切割到七克拉,那些邊角料中較大的一顆,安在了他這枚簡單許多的男戒上。
崔翕聞手指白皙纖長而骨節分明,鉑金和藍鑽與這雙手相得益彰。
幾人也深知他結婚不過是給家裡一個交代,自己絲毫不在意,因此領證後也未曾了解過崔翕聞的那位結婚對象。
他似乎一直比他們成熟些,在沈清澤依舊信奉「真愛至上」的時候,崔翕聞已經冷靜地可以把婚姻當做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來換長輩開懷。
或許也是因為崔翕聞冷情冷感,不通情愛。
儘管如此,儲崢還是由衷道:「恭喜。」
聽到這兩個字,崔翕聞眼底有幾分戲謔,緩緩轉動這枚主體為鉑金材質的婚戒,然後對著其他三人晃了晃,點評道:「蠻好用的。」
甘景譯瞬間會意,崔公子借婚戒擋了不少人情交際。
沈清澤卻摟著儲崢說:「你恭喜他還不如恭喜我。我接著說啊,我就去網上準備掛號了,然後就搜索余樞啟,結果這一搜,在余樞啟頁面下面,居然有一個特漂亮的年輕醫生。」
「我仔細研究啊,明白了那是余樞啟的女兒,人家家裡這門中醫手藝,跟咱們崔少家裡的皇位一樣,是世襲制的。但是別說啊,這年輕的余大夫是真美,我今天親眼見著了,原先我以為平台上的照片人家p過,結果真人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皮膚簡直跟玉做的一樣,眼睛汪汪的就像喜馬拉雅山上的一捧雪。最關鍵是氣質,真是古典極了,優雅極了,我恨不得以後生了女兒也讓她去學中醫。」
甘景譯知道沈清澤別的不一定可靠,但是欣賞美人這方面的審美還是值得託付,聞言之後也開始來了興趣,示意他繼續說。
沈清澤對甘景譯的關心十分受用:「你等等啊,我給你看她在平台上的證件照,一個療程後我還要去複診,我把這個寶貴的機會留給你,今天崔翕聞那小子看都不看余大夫一眼,白瞎這麼一個好機會。」
而儲崢跟甘景譯換了個,開始關心崔翕聞的婚姻生活:「幾號領的證?」
崔翕聞做回想狀,過了會才說:「上個月三十一號,或者是這個月一號,也可能是二號,不太記得了。」
兼聽八方的甘景譯加入他們的話題:「有照片嗎?拿出來看看,正好沈清澤也要給我展示他的余大夫。」
沈清澤便揚了揚了下巴,倨傲道:「崔少,你有這個自信贏過我,贏過我的余大夫嗎?」
甘景譯只是單純想一併看看,沈清澤則有幾分比較的意思。
崔翕聞想起今日在余升允堂的短暫一面,剛剛亦隱隱聽到沈清澤用「玉做的」「喜馬拉雅山上的一捧雪」來形容。
原本他必然會對沈清澤這樣的行為皺眉反對,如今卻勾了勾嘴角,配合著做謙虛狀,說:
「還是算了。」
沈清澤偏不,他要讓余大夫大殺四方。
「看一下唄,既然你沒離婚的打算,就算是沒感情的婚姻,我們也遲早會見到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