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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煮上養生茶,然後去藥房清點整理藥材。
大約是這段時間掛號數量激增,所有人都自發地早些過來上班。
她才開始沒多久,師叔方鸞穿好白大褂過來幫她。
方鸞是余君藥爺爺余仲弦的關門弟子,也是四位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老爺子將她視作半個女兒,余家所有人和她關係都很好。
她比余君藥大十二歲,離四十歲只差這個新年。看上去很年輕,才三十歲左右,有著一頭長捲髮,只在上班時紮起。
方鸞擅長領域並非余氏中醫最揚名的消化病,而是婦科。也是目前醫館裡除了一位外聘老中醫之外,唯二開設婦科專科門診的醫生。
她沒有一絲師叔的架子,一邊整理,一邊和余君藥閒聊,忽然說起:「聽說師兄今天會帶一個他在A大附屬醫院帶教的博士生過來。」
方鸞口中的師兄便是余君藥的父親余樞啟。
余君藥有些意外,雖然說依託父親這座橋樑,A大附院和余升允堂的中醫人才交換很頻繁,比如師叔方鸞就也是同時在A大附院任職的。
可父親幾乎從來不會把學校里還沒畢業的學生帶到醫館。
因為師承中醫和學院中醫有著兩套截然不同的獨立教學體系。
余君藥將清點好的野生當歸放進烏金木製的藥格,戴著外科口罩說:「是嗎?為什麼呀?」
方鸞搖了搖頭,說不太清楚,又說:「好像是為了接下來一個月去鄉鎮衛生院出診吧。那個學生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想要一起參與,你爸爸就準備先帶他到我們這裡熟悉一下。」
余君藥點點頭,博士生肯定已經考取執業醫師資格證,這樣她就不是今年隊伍里唯一一個第一次參與的醫生了,她表示歡迎。
方鸞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我在醫院見過那個學生,長得高高帥帥也很斯文,開年他應該就要畢業,A大醫學博士啊,絕對前途不可限量。我猜師兄其實是想要介紹給他的寶貝女兒。」
她師兄的寶貝女兒,不就是余君藥嘛。
要在一個月前,余君藥一定會對師叔的打趣感到難以招架,如今卻坦然地說:「師叔,我都結婚了。」
方鸞瞪大眼睛,在她耳邊壓低聲音問:「不是用來應付我師父他老人家的嗎?」
余君藥搖頭:「已經領證了,受法律約束。」
方鸞滿臉寫著不敢相信:「我師兄他同意?你自己同意?」
余樞啟不是對余老爺子那套世家傳承不怎麼贊成的嗎?
余君藥點頭,想說,您師兄何止同意,人都是他親自選的。
方鸞放下了手上的藥材,憂心忡忡地說:「這麼著急忙慌的,對方家底都打聽清楚了嗎?能靠譜嗎?」
余君藥便笑了,崔翕聞的家底倒是不用打聽也如雷貫耳,她只說:「他家裡是做生意的。師叔,您不是也清楚嘛,這就是拿來安撫我爺爺的。」
「也是,結了婚還能再離。」方鸞贊同地點點頭,又說:「說不定接下來你就看上了那個小博士,那我給你們保媒。我跟你說,小博士長得真的很可以的,我兒子以後要是能這麼帥,他老娘臉都笑爛。」
余君藥是見過方鸞的兒子的,是一個已經上了初中的小帥哥。她眉眼彎彎道:「師叔的兒子已經很帥了。」
方鸞搖頭:「沒法比,一會你見著就知道。」
聊了一會話題又回到余君藥閃婚對象上,方鸞說:「找個機會讓師叔見一見,就算結婚只是為家裡走個形式,人品至少要保證的。」
余君藥說「好」,方鸞又笑:「小博士的人品整個醫院有目共睹,可以免檢哦。」
方鸞嘴上不停,整理的動作卻是毫不含糊,等到藥師上班一起加入,很快就將全庫藥材清點完畢。
余君藥和方鸞一起上樓,回到各自診室。
她坐下不多時便聽到父親在外敲門:「余醫生,過來一下。」
上班期間余樞啟並不會因父女身份而特殊對待,而是一視同仁的叫她「余醫生」。
余君藥起身前往,在心中暗想,師叔情報真是準確。
她推門而入,見父親身旁果然還站著一人,背對著她。
背影高高瘦瘦,穿一件白色的短款羽絨服。
余樞啟一邊換白大衣,見她來了,開口:「余醫生,這是林嘉翊,目前在A大攻讀博士學位,研究方向是中西醫結合治療上消化道癌症,接下來會參與到我們為期一個月的『中醫進村落活動』。」
被介紹的林嘉翊在他開口時就轉身朝余君藥看來。他帶一副銀邊眼鏡,面部線條柔和,看上去當真是斯斯文文,很有書卷氣,對余君藥友好地點了點頭。
的確是芝蘭玉樹。
余君藥也朝他點頭致意。
余樞啟又對年輕男人介紹:「這是余君藥醫生,目前主要治療消化類疾病。你們兩人到時候都由我帶隊。」
說起自己的女兒,余樞啟簡單很多,畢竟能余升允堂二樓的獨立診區有一間診室,她的身份已經一目了然。
去各地鄉鎮衛生院出診是分為四支隊伍同時進行的,每組成員在五到七人不等。余樞啟親自擔任其中一隊隊長。
林嘉翊率先開口,聲音清朗:「該稱呼師姐還是師妹?」
按照成為余樞啟學生的時間,余君藥幼時拜師,毋庸置疑是師姐,不僅僅是林嘉翊,許許多多已經工作數年、有所建樹者可能都得叫余君藥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