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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姐,實在對不起,理應我主動聯繫你的。】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我母親來你們醫館鬧事,對此我無可辯駁,實在羞愧難當,如果方便的話,想請問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當面和你道歉。】
【我母親今天也會到你們醫館跟大家道歉,她希望可以通過做志願者來彌補昨天自己言語上的過失。】
如果撇開楊曉琴,其實余君藥對阮斯若的印象很不錯。
落落大方,堅韌獨立,有一份優秀的、並願為之奮鬥的事業。
此時此刻感受到對方態度的誠懇,余君藥打字:
【阮小姐,作為非知情者,你無需道歉。今日我主動聯繫你,也是想告訴你,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你不必介懷。】
【至於你的母親,由於她昨日所為是當著大家的面,言語難免也冒犯到了我的前輩和同事,因此我無權一人決定是否接受她的道歉,會讓我的同事來考慮需不需要讓她做志願者。】
阮斯若很快回覆:
【應該的。】
【余小姐,你真的是一個寬容並且非常有人格魅力的人。】
【如果有機會能見到你,我再向你致歉。】
余君藥跟她道謝,和這樣的人溝通心情也不會太差。
她放下手機沒多久,有小護士來興致勃勃地告訴她,昨天那個背Birkin的闊太又來了:
「她今天看上去喪眉搭眼的,穿的也很樸素,還說想當面跟君藥姐你道歉。」
余君藥神情淡然,問小護士:「昨天在門診大廳的護士,除了你還有雅晴和秋秋對嗎?她們今天沒調休吧。」
小護士點頭,有些不明所以,說:「對呀,現在也都在樓下呢,怎麼啦?」
「昨天她在大廳鬧事,給你們添了麻煩,她最應該跟你們道歉。那你們三個就代表我們大家,商量一下,決定要不要接受她的道歉,以及要不要讓她做志願者,我就不下去了。」
「哇!君藥姐,你好好!」小護士感動道,然後又忍不住嬉皮笑臉:「那我接受她的道歉,但是要她把她的包送我。」
余君藥也笑:「做夢。」
小護士走後沒多久就在微信上告訴她:
【她態度還行,我們就接受她的道歉了。一個月志願者一天也不能少,我們怕她在前面口無遮攔衝撞患者,就讓她去藥房給打包好的藥裝袋,明天閉館了,就讓她去後院幫忙。】
余君藥剛回復一個「好」,她父親敲門讓她過去。
她以為也是為了楊曉琴的事,有些苦惱該怎麼跟父親說,在原地思忖了片刻才起身。
隔壁診室。
余樞啟來余升允堂上班,林嘉翊自然也在。
他深色毛衣外穿了白大褂,坐在余君藥父親的座位上使用電腦——大約是在幫忙整理病例。
察覺她進門,抬頭對她和煦一笑。
余君藥對他微微點頭,然後站在原地等待父親的盤問。
余樞啟看了她一眼,收起家裡的慈父模樣,他在醫館總是瞧著不怒自威,他說:
「聽說你為了讓一個患者配藥,讓藥房謊稱有過期的石斛?」
余君藥一愣,沒想到是因為這事。
她誠實地點點頭,說「是的」。
「看他掛號的時間和病情,應該最近又來過一次了吧,你怎麼處理的?還是跟他說有過期的藥材?」
「沒有,他的身體情況有改變,我換了方劑,沒有再用石斛了。」
余樞啟點了點頭,先俯身提醒了林嘉翊什麼,然後才重新看向余君藥:
「你想為患者減輕經濟負擔,換方子、幫忙申請醫療補助,甚至想直接給患者打錢我都不攔你。但以後不能用這種理由自作聰明,要是被有心人知道拿來做文章,幫你拿藥的藥師和整個醫館都會受你牽連。」
余君藥這才意識到自己當時做法的不妥,的確如父親所說,要是中途除了什麼意外,她自己先不提,很有可能讓無辜的同事蒙上職業污點,甚至讓醫館也陷入非議。
她慚愧地低下頭。
余樞啟沒有放緩臉色,繼續冷聲道「這個月你的績效扣光,有沒有意見?」
余君藥搖搖頭,輕聲說:「沒意見。」
余樞啟:「沒意見就出去。今天是閉館前最後一天,做好整理歸檔工作。」
余君藥默不作聲,點頭離開。
等診室的門被合上,林嘉翊才溫聲開口:
「老師,師妹也是一片善心。」
余樞啟又何嘗不知,但還是冷哼:「她就是自以為有點水平,不知天高地厚了。」
林嘉翊笑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余君藥的樣子。
也是一個快到新年的凜冬,那時她遠比現在驕傲。
那時候他還在讀本科,學的是臨床醫學,余樞啟是《中醫學》這門課程的老師。
當時他對中醫興趣並不高漲,期末將近,有時會在課上做藥理或者診斷的題,余樞啟也很少管這些。
直到最後一節實驗課上學針灸,氣氛很輕鬆。大家在仿生模具上扎的歪歪扭扭,同學之間互相練習哀嚎一片。
余樞啟一面失望搖頭,一面又忍不住說:「我女兒扎的不知道比你們好了多少倍。」
有人問:「余老師,您女兒也學中醫啊?」
余樞啟便驕傲地說了女兒大學的名字,那是全國最優秀的中醫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