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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君藥在他走後立刻給樓下藥房打了電話,形容了一下男人的外貌特徵,拜託他們跟他說有過期的石斛,七元一兩,問問他需不需要,無論如何,千萬別讓他不配藥就走,缺出來的錢她會補上。
早在剛拜師學醫時,爺爺就告誡過她,學醫最忌諱感情用事。
她也知道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杯水車薪,可大約是第一個真正和死神博弈的患者,她實在難以做到袖手旁觀。
大約過了十分鐘,藥房給她回電話,說男人本來是想直接走的,但有人及時攔住他,給他悄悄送了藥,他收下後再三道謝才離開。
余君藥鬆了一口氣,一整天仍是不好受。
今天下午的門診比平常延遲了一個小時,余君藥離開前,還聽說免費供應的養生茶,也比平時多煮了三壺。
她回到蝶山茗府時天色已經大暗,銀杏葉落盡,四處都是蕭瑟的寒意。
按指紋解鎖進門,全屋的燈光由暗轉明。趴在沙發上的鈴鐺終於又提起興致,「噠噠」地跑過來找她。
余君藥脫了外套後先去洗手,然後抱起小白狗,總算感受到一些暖意。
她走到餐桌前,飯菜擺在桌上,只有一人份,還熱騰騰冒著氣。
一道花蛤蒸蛋、一道肉片西蘭花,和一碗排骨山藥湯,都做得很清爽。
看上去很有食慾,她卻暫時沒什麼胃口。
章阿姨應該剛走不久。
此時此刻崔翕聞大約也上了飛機,發給他的微信到現在也沒有回覆。
未來一周,每天晚上她都會和鈴鐺作伴。
小時候養的狗壽終正寢後,余君藥就沒再養過寵物。
因此對照顧鈴鐺,她其實是有些陌生的。
聽說需要和小狗多多說話,要把它們當做人。
鈴鐺這麼通人性,她想更應該如此吧。
她學著周圍其他朋友照顧小狗的樣子,對鈴鐺輕聲細語地說:
「鈴鐺小朋友,今天一個人在家無聊嗎?」
剛說出口時她覺得有些不自在,不過轉念一想除了鈴鐺也無其他人聽見,便慢慢放開了手腳。
鈴鐺拿濕漉漉的鼻子過來蹭她。
她忍不住笑,又說:「爸爸要出差一個星期,這段時間阿姨照顧你噢。」
鈴鐺的爸爸是崔翕聞,自己是暫時借住在此的阿姨。
鈴鐺像是聽懂了,高興地吐舌,兩隻圓圓的耳朵也動了動。
余君藥先給鈴鐺準備晚飯,狗糧中又加了些寵物專用的花生醬。
小白狗仍舊吃得很香。
見到鈴鐺無憂無慮吃飯的樣子,余君藥心情好了很多,也慢慢覺得自己有些餓。
她等鈴鐺吃完,又給它餵了水,才開始自己用餐。
章阿姨廚藝很好,幾道平常的小菜卻有的香氣。
余君藥吃飯本就偏慢,今晚更是如此。
接近七分飽時,她慢慢放下碗筷,用紙巾輕輕擦了擦嘴,準備收拾掉碗筷。
恰在此時,從裡面傳出一道開門的聲音。
她心臟提起,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卻見到她以為已經坐上飛機的崔翕聞,不緊不慢從自己的房間拖著行李箱出來,仍舊是西裝革履,手上搭著一件大衣。
鈴鐺圍著他雙腿轉圈圈,崔翕聞低頭看它,視線很快又移到余君藥那裡。
余君藥瞪大雙眼,耳根發紅,她有些不確定這棟大平層的隔音系統是否良好,畢竟她也是昨天才搬來。
侷促之下,她忍不住磕磕絆絆地先開口:「你還沒走嗎?」
崔翕聞神情淡然,看不出任何異樣,回答:「晚上十點的飛機。」
看來應該是沒聽見她和鈴鐺的對話的。余君藥悄悄鬆了一口氣,客氣地祝福道:「一路平安。」
崔翕聞點點頭,司機已經在樓下等待,的確是要出發。
臨走他蹲下來摸了摸鈴鐺的腦袋,突然想到什麼,嘴角忍不住勾起,和顏悅色地對鈴鐺說:
「爸爸走了哦。」
咬重了「爸爸」兩個字。
然後才起身,回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余君藥,心情很好地揚長而去。
第8章
門被崔翕聞關上。
鈴鐺像是意識到主人要遠行,著急地跑過去用前肢扒門,撓了幾下又跑回來咬余君藥的褲管,把她往玄關處帶。
余君藥把鈴鐺抱起,為它順毛,安撫小白狗的話卻說不出口。
崔翕聞自己聽見她和鈴鐺對話也就罷了,還存心讓她知道。
余君藥著實不願回想剛才尷尬的場面,陪鈴鐺玩了一會後去洗碗。
第二天余君藥仍舊是六點起。洗漱完畢後帶鈴鐺去散步,回來時章阿姨已經在做早飯。
余君藥有些驚訝,還是跟阿姨打招呼:「早上好章阿姨,好早。」
章阿姨笑著說:「崔先生走之前特意交代過我,說余小姐上班時間早。」
余君藥感到有些抱歉,說:「辛苦章阿姨你也要跟著我早起,其實早餐我可以自己在路上解決。」
章阿姨對她眨眨眼睛,說:「不麻煩,崔先生都安排好了。」
又說讓余君藥以後不用洗碗,她第二天早上會過來。
余君藥便不再說什麼,只在心裡思考如何開口和崔翕聞說分攤水電,包括章阿姨的佣金。
用過早餐,余君藥去余升允堂上班,仍舊是第一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