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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當自己沒發現,專心給余自由念菜單,心裡卻已經在後悔今日偏偏選了這餐廳。
崔翕聞一行人進了包廂,他徑直走在前面,率先坐在了面朝房門的位置。
沈清澤緊隨其後挨著他落座,在一旁嘖嘖稱奇,忍不住陰陽道:「乾脆我們敞開著門吃好了。」
崔翕聞不予理會,鬆了松領帶,目光緩緩移向包廂門外,若有所思。
許久不見,小余大夫怎麼瞧著好像有氣在身。
服務員似乎是聽著覺著不可思議,用眼神詢問沈清澤,後者擺擺手,說:「門先開著,通通風。」
阮斯若和儲崢走在後面,進屋才見兩人的座位安排。
阮斯若腳步微頓,側身在崔翕聞另一旁落座。
儲崢則是坐到沈清澤邊上。
因為是臨時要求換包廂,「花港觀魚」放的是一張十人制的中式大圓桌,餐廳工作人員緊急撤掉一半的椅子,增加了間隔距離,此時他們四人坐在一處,顯得有些過於空曠。
服務員呈上菜單,崔翕聞和儲崢都沒有打開,沈清澤秉持「女士優先」的原則,讓阮斯若先請。
沈清澤忍不住再此遺憾:「要是余大夫也過來就好了。」
崔翕聞掃他一眼,瞧見屋外余君藥桌上已經上了第一道清蒸蟹。
大約是擔心螃蟹寒涼,她用筷子沾了點醋碟里的薑末讓余自由吞下。
小蘿蔔頭被嗆得齜牙咧嘴,她便笑了,用濕毛巾擦拭雙手,在和螃蟹一道送來的蟹八件兒中,先取了裡頭的剪刀,為侄子剝蟹。
笑容清淺,無論余自由說什麼,都耐心回答,瞧著並無不快。
崔翕聞想起剛才見著她時,她臉上倏地變淡的神色,隱隱猜到,余君藥生的氣,八成與自己有關。
只是自己剛出差回來,怎麼招惹的她。
崔翕聞遲疑地看了看身旁的阮斯若,很快又自我否定。還是不要低估小余大夫那顆冷酷的心。
阮斯若感受到崔翕聞的目光有一瞬間停在自己臉上,很快又移開,然後用餘光瞧見他拿起手機打了電話。
她仍不動聲色,只是握著菜單的手指不自覺緊了緊。
沈清澤看著余君藥剝蟹時靈巧的十指,優雅的姿態,忍不住感慨:「能在咱們余大夫手裡被大卸八塊,也算是那隻螃蟹三世修來的福氣。」
余君藥已經將剝好的蟹肉放進余自由的兒童餐盤裡,蟹肉完整,餐桌仍舊整潔,余自由吃得搖頭晃腦,好不快活。
她看著欣慰,沒注意有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匆匆進了「花港觀魚」,很快又出來。
連裡面的的沈清澤也只知道這人是崔翕聞的助手,崔少讓助手俯身,輕聲交代了什麼,他也沒聽清,助手便離開了。
只有坐在崔翕聞身邊的阮斯若聽清了。
崔翕聞說的是:
「去查一下這幾天余醫生有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
原來他剛才看自己,只是懷疑是因為與她一起吃晚餐惹了妻子不快嗎?
阮斯若心情複雜。
她是一個理智遠超情感,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
高中時期情竇初開,喜歡上崔翕聞,知道他對自己無意,也知道他本就無心開展一段戀情,因此她一直帶著些僥倖心理,將這份感情珍之又珍地放在心底。
直到不久前聽說他結婚,或者說聽說早在相看人選階段,有人慾撮合她與崔翕聞,而他連相看都懶得,便直接否決了。
她傷懷許久,但也利落地放下了這段感情。
只是今日重新見到他,見到他面上冷淡疏離,卻暗地裡留意妻子情緒,還是難免在心中起了波瀾。
只是些許波瀾,僅此而已,她不會允許自己對過去的小情小愛耿耿於懷。
何況他的妻子瞧著很美,與他很是相配。
今日與崔翕聞吃晚餐,還是為了工作上的事。
她吸了口氣,緩緩開口:「翕聞,關於工廠的事...」
崔翕聞神情淡淡,眼皮未抬:「你跟儲崢說就好,決策權在他。」
他還在思考自己怎麼惹怒余君藥了。
崔翕聞和儲崢的生物科技公司W&Z,主要致力於開發抗免疫缺陷和抗腫瘤類藥物,目前已經將總部遷移回國內,重新註冊了中文商標「問正」,還準備開拓獨立的產業化生產線,除了收購現成的工廠,新建獨立工廠也已經提上日程。
崔翕聞背靠崔家,資金雄厚不必說,他自己早年就是玩投資的,也有一套雷霆手段;而儲崢帶了一支海外高精尖人才團隊回來,本人手握多項研發專利,他們公司的發展前景不言而喻。
從廠房建設開始,已經有不少人拋出橄欖枝。
阮斯若家裡有一家老牌的大型建設公司,公司底蘊深厚,近年來卻發展停滯不前日趨式微,她渴望著公司到自己手裡,能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沈清澤為人通達熟絡,聽說阮斯若家裡有意承接工廠建設,便道都是高中同學,正好今晚替崔翕聞接風洗塵,不如一起過來聊聊。
崔翕聞也是快到餐廳,才見沈清澤自作主張帶了阮斯若過來。
他其實無所謂,反正建工廠的事主要都是儲崢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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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自由畢竟還是個五歲大的小孩。余君藥唯恐浪費,不敢點太多菜。
她擔心螃蟹太過寒涼,只敢給他嘗嘗蟹膏的滋味,主要還是給他吃蟹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