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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的話如當頭棒喝,把陳晝砸得愣住,好半天才緩過來,他看著謝昭又捏出一根煙夾在指間,就是不點,忽然笑了:「還好是你。」
剛才他也注意到了,他還只叫她的名字,謝昭就已經叫許聽韻的小名了。
他已經有十幾年沒聽人叫起這個名字了。
「今天的事是我沒弄清楚,抱歉。」陳晝看著謝昭,忽然笑了,「不過,既然都是一家人了,勺勺叫我小舅舅,你是不是也該改口了?」
謝昭挑眉,就知道這關難過,他倒是不介意這些稱呼,可既然叫這一聲就得有價值,當然不是現在這時候了。
他笑:「要這麼說,溫盼得管我家老太太叫聲老祖,你是不是也該隨她叫我一聲老伯?」
陳晝恨恨咬牙:「你可真和原來一樣,一點兒都不吃虧。」
陳晝不知道,謝昭在商場上從來是不吃虧的,只不過在許聽韻那不知道吃了多少虧了。
謝昭拿過那瓶酒放在他面前:「得了,這兩天我會去陳家拜訪老爺子。這頓打我自己挨就好了。」
陳晝走後,謝昭拿出一個手機,和許聽韻那個相同,黑色外殼一角也鑲嵌著同樣的鴿血紅。
這兩顆是一顆原石分割出來的,單獨是類似水滴的形狀,合二為一卻是一顆心。
當初謝昭拿到這一對手機時覺得俗氣,順手就扔進了車裡。
直到和許聽韻去療養院時,謝昭忽然想起它們,囑咐徐風與去辦卡充電。
他也沒想到,有一天他能抱著這個手機在等另一個手機打來的電話,甚至還覺得那半顆心簡直好看。
只不過謝昭等到很晚手機也沒絲毫動靜,沒一會兒他另一隻私人手機響起,謝昭牙癢。
他忘記加許聽韻微信了。
說來也奇怪,謝昭和許聽韻結婚證都領了,卻只靠謝昭的工作電話聯繫。
只不過她一直沒打過謝昭的手機,直到上次鼓起勇氣找他商量隱瞞婚事才打了一個,還在通話里吵了起來。
夜色漸深,立言頂層辦公室燈光依然亮著。
謝昭仰靠在沙發上,闔上眼瞼,抬手將額前碎發攏向後,左手手腕露出一點蜜色。
那是一串不怎麼新的蜜蠟手串,像是帶過幾十年,也不怎麼值錢,似乎還是女款的。
只有一串蜜蠟,其餘什麼裝飾都沒了。
似乎是因為常年佩戴,謝昭身上也是這種獨特的淡淡松香。
每次許聽韻聞到的時候,都會莫名其妙地覺得安心。
謝昭邊工作邊等許聽韻的電話,而蘇城,許聽韻正在收拾行李時忽然有人敲門。
是許照西。
今天看過爺爺後,許照西又同許聽韻去了趟學校,得知許聽韻和她師兄一起去時,當即決定陪許聽韻一起去北城。
她當時是說,她是姐姐,當然要保護許聽韻了。
許聽韻沒什麼意見,她師兄只是輕輕點頭微笑,這件事就算敲定了。
然後許照西就同她回了許家老宅。
見女兒回來了,許聽韻的大伯父大伯母也總算安靜了一些,得知她們要一起去北京也沒鬧,還貼心地幫許照西整理行李。
許照西是抱著枕頭進來的,那樣子就要同許聽韻一起睡。
兩人躺在雕花架子床上,盯著玉蘭色幔帳發呆。
許聽韻忽然開口:「西西,你想去北城是為了師兄嗎?」
許照西猛地撐起身看她:「你怎麼知道?!」
許聽韻笑得眉眼彎彎,「今天你見到師兄的時候,也不像平時一樣,像只畫眉一樣嘰嘰喳喳,反而安安靜靜地笑。」
她還沒說,她看見許照西竟然會臉紅了。
許照西推她,「你別笑我,你去北城和謝昭說了嗎?那可是他的地盤,怎麼也該盡地主之誼吧。」
許聽韻一頓,她確實還在猶豫要不要說。
許照西就知道她沒告訴謝昭,想了想說:「不告訴也好,我們也可以殺他個措手不及,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勺勺,從北城到蘇城,飛機再開車也不過兩個多小時,但是異地婚姻可是大忌,你真的不打算以後去北城嗎?」
「勺勺,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總想著其他人。」
……
許聽韻一直沉默,在聽許照西說話,直到她那邊沒了聲響。
她悄悄下床,從昨天的包里拿出一個手機,手機一角上那枚鴿子血在奪目耀眼。
還是告訴他一下吧,他們雖然沒明說,可她心裡覺得,兩人應該互不干涉的。
這可能是他們婚姻最好的狀態。
許聽韻打了幾個電話,聽筒里傳來的都是一個機械冰冷的女音,告訴她對方已經關機了。
許聽韻坐在窗前看著手機,忽然有點生氣。
當初把手機給她時,他信誓旦旦,肯定會時時有回應。
「開會睡覺都帶著,如果你需要,洗澡我也帶著。」
許聽韻想到這,嘟了下嘴:「呸,騙子。」
許是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許聽韻放緩情緒,看著手機自言自語:「還要去見外公,還要去北城音樂大學……也不一定有時間呢。」
許聽韻睡前又看了看那個手機,最後乾脆關機壓在枕頭下睡覺了。
第二天,許聽韻三人一起坐上飛往北城的飛機,許照西悄悄問她:「西西,你師兄不知道你是許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