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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司機都等在各自車的後排,等待開車門。
許聽韻站在中間,忽然有點不知所措。
謝昭斜睨著許聽韻右手邊的陳晝, 冷笑:「自己把媳婦兒作沒了, 還要和我搶人。」
陳晝沒搭理他, 側身對許聽韻笑了笑,溫聲說道:「上次你回來不是喜歡吃李嫂做的杏仁豆腐嗎?都準備好了。你姥爺、你外公在家裡等著,今天老爺子親自下廚做了長壽麵……」
許聽韻眼眶微熱,今晚十二點是她媽媽的生日。
在許家大伯他們只在她父母的忌日時悼念一下, 爸爸生日時她回去療養院找爺爺待上一天, 而媽媽的生日,她只能在家靜靜地彈首她生前最喜歡的曲子。
許聽韻微微揚頭看向陳晝:「我的琴沒帶著。」
陳晝提著的氣總算放下,笑了:「舅舅那兒有一把, 是你媽媽之前最喜歡的。」
許聽韻笑了,轉身對謝昭說:「我今天回外公家住,你、早點休息。」
謝昭當然不願意,「我陪你一起去, 你舅舅車還得帶你舅媽。」
許聽韻覺得謝昭說得有道理, 正想同他一起走, 陳晝忽然攔下她:「她有事先走了, 跟舅舅走吧,好久沒和你聊天了。」
許聽韻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上陳晝的車。她同謝昭道別完,提起裙子先下了台階, 走向陳晝的車。
陳晝和謝昭走在許聽韻身後, 謝昭看著陳晝掀唇冷笑, 露出森森白牙, 「行啊,學會玩兒苦肉計了?」
陳晝溫聲笑:「只是讓聽韻回自己家而已,如果你叫聲舅舅的話,那我倒是也會考慮帶你一起去。」
謝昭壓低聲音,咬牙道:「陳晝你他媽不占老子你爹我便宜難受是吧,今天就讓溫盼把你踹下床。」
陳晝笑容褪去,冷哼:「好歹我也是在床上的。」
謝昭:「……」
他媽的陳晝這個老禽獸真會戳他軟肋。
似乎是看穿了謝昭,陳晝對他笑,「謝昭,你都三十了,還拐走了我家二十歲的孩子,哪個家長都不會給你好臉色的。」
提到這件事,謝昭挑眉笑了,「不好意思,是二十八,還比您小一歲呢。」
陳晝沒有謝昭臉皮厚,說不過他只能瞪他一眼,到底是今天許聽韻和他走了,謝昭再怎麼嘴皮子利索也得自己灰溜溜地回家。
許聽韻一心只想著回去見外公,壓抑著複雜的心情,根本不知道後面兩人的明爭暗鬥。
原本她想著,今晚她會像往常一樣,獨自在房間彈琴,和媽媽一起過這個生日。現在卻要和外公一起過,她還有些恍惚,心裡升起一點暖意。
媽媽你看,外公其實一直沒有拋棄你。
許聽韻坐在賓利後排時,另一邊打開了門,一個人影快速地鑽了進來。
看清是誰後,許聽韻愕然,「謝昭?」
謝昭早就打算好了,他走得很快,繞過陳晝直接拉開了駕駛座後面的車門,敏捷而迅速地鑽進了後面的車裡。
陳晝拉開後排車門,氣得咬牙:「謝昭,出來!」
謝昭在後排坐得四平八穩,當著陳晝的面牽住許聽韻的手,皺眉:「手怎麼還是這麼涼?」
陳晝在一邊,許聽韻想抽回手去,卻被謝昭抓得牢。
她無奈,小聲說:「你放開我呀,舅舅還在。」
謝昭勾唇,許聽韻言語間對她的親昵不似作偽,只不過他不確定車外的陳晝有沒有聽到。
謝昭懶散地靠在后座上,一手攏著許聽韻的手,說道:「太晚了我不放心。」
他說完,對著站在車外的陳晝笑了,「舅舅,勺勺離不開我。勞煩您坐副駕駛了。不然坐後面,我車上還有地方。」
許聽韻滯住,手指微動,捏了一下謝昭的手指。
她知道謝昭和舅舅年紀相仿,讓他跟著她一起叫小舅舅,謝昭似乎太吃虧了。
她湊過去,小聲說:「謝昭……」
她沒說完,謝昭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無所謂似的擺手:「都是一家人,嫁雞隨雞,你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
話糙理不糙,許聽韻雖然覺得彆扭,但心還是熱熱的。
兩人其樂融融,只剩下陳晝站在車外咬牙。
謝昭這大尾巴狼可真會算計。
之前一直不叫,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果然是個成功的商人,從來不做賠本買賣。
只不過,聽他狀似隨意地叫許聽韻的小名,言語間似乎很親昵,許聽韻也很依賴他,這讓陳晝猶豫了一瞬,還是關上車門,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怨念地說了一聲:「回老宅。」
至今他也沒能叫聽韻一聲「勺勺」,不知道是不是他固有的執念。
許聽韻看著窗外,一簇簇亮光向後奔跑,當她數到第三百五十二個路燈時,車子緩緩駛進了一個胡同里。
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前,一位老人拄著拐杖站在門前,旁邊還有個人攙扶著。
車子停下,謝昭先下車,動作麻利地搶在陳晝前給許聽韻拉開車門,扶著許聽韻下了車。
許聽韻有些恍惚,上次她見到外公,還是四年前她要上大學的時候。
謝昭察覺到扶著他的那隻柔軟的手驀的收緊,他的手輕輕回握她的,另一隻手輕拍她的手背。
許聽韻抿起唇,外公比四年前更顯老態,她記得四年前見到外公時,他還不用拄拐,整個人生起氣來能把一隻蓋碗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