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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坐得隨意,翹著二郎腿,把右手搭在許聽韻椅背上,湊近她,像是情人間低語:「他比他老子陰狠,沒什麼底線。不過年輕人腦子有點不夠用,容易衝動,最怕人把他和他老子比。」
「那邊那個女人是鄭家大小姐,正準備接受鄭家,她家做玻璃幕牆的,這生意現在不景氣,不過她家算是全國最大的了,鄭老也算是老牌實業家,為人不錯。他家現在境況確實不如當年。」
「那位老爺子姓佟,和你外公很熟……」
謝昭話說得很糙,稱呼也不是那麼溫雅,讓許聽韻聽得直皺眉。不過她倒是也麼反感,反而覺得新鮮。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這樣說話。
許聽韻捏著裙子,微微偏頭看了眼謝昭。這種場合,他坐姿還是那麼隨意,身體向她這邊靠了很多,手搭在她椅背上像是要把她摟在懷裡一樣。
偏偏說得話都是正經話。
許聽韻也有點意外,謝昭看似有點混,竟然對這些人的情況了如指掌。他說得不多,但都是要害。
似乎是察覺到許聽韻走神,謝昭停住,疊指彈了下她額頭,「不認真聽,你這小腦袋瓜記得住麼?」
許聽韻額上微微泛紅,她似乎受到謝昭的感染,也放鬆了情緒,抬手揉著額頭,小聲說:「你跟我講這個幹什麼呀?」
許聽韻還是怕別人聽見,聲音很小,神神秘秘的樣子似乎取悅了謝昭。
他上身忽然和許聽韻拉開距離,勾唇看她,「許聽韻,想不想把你的東西搶回來?」
許聽韻一怔,「什麼東西……」
她還沒等到謝昭的回答,周圍的笑聲打斷了她。
許聽韻發現,大家都向他們兩個看了過來。
主持人也笑了:「看得出來謝先生和太太十分恩愛,我們在這裡祝福一下二位新人好嗎?」
掌聲響起,慈善晚宴的主持人忽然變成了婚禮司儀,許聽韻臉色微紅,覺得這場合真……彆扭。
不過,這位主持人總不會白白說這些,他話音一轉,又用調侃的語氣問謝昭:「謝總,今天不討好一下夫人,看看給太太買點什麼嗎?」
他說完,台下人神色各異。
謝昭什麼時候娶的這個新娘子大家都不知道,也沒聽說兩個人有辦什麼婚禮。
更何況,陳家那個女兒聽說很多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聽說是和人私奔去了外地,早就和陳家斷了關係,所以她孩子在陳家似乎也不怎麼受待見吧。
「看吧,陳總都離席了,沒鬧事恐怕也是看謝昭面子。聽說兩個人關係不錯,多年兄弟呢。」
總有人開始嚼舌根,可又會有人反駁:「我看不像,剛才在那邊角落,他倆還聯手打人了,聽說是那倆人嘴欠,編排人家女孩兒來著。如果像你說的,那陳總怎麼還管?」
「你傻啊,說她不就代表著說陳家嗎,這是陳晝在替陳家教訓人,並不是為了她。」
有人恍然大悟,嘖嘖感嘆:「那這姑娘也挺慘,主持人也夠壞的,還問這種問題,這不是當眾讓人下不來台麼。」
「不會吧,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吧……」
又有人冷笑:「謝昭什麼狗脾氣你們能不知道?給面子?他不把你大卸八塊就是給面子了。」
「袁總那丫頭你們知道吧,有多迷戀謝昭。每次凡是謝昭到的場合都有她。上次她想在她爹的壽宴上設計謝昭、逼他答應和她結婚,謝昭那混世魔王就差沒掀了她老爹的壽宴,把那壽桃甩她丫臉上了。」
「看這位也是個講究多、不好相與的,我剛還見謝昭臉臭得不行。一會兒你瞧吧,准沒好話。」
謝昭的「事跡」大家都聽說過,不僅在商場上手段狠辣、不按常規,平時也不是輕易能被人拿捏的主。
只是可憐了這個姑娘,看著文靜,怕受不了謝昭甩臉子吧。
主持人又說了一些奉承謝昭的話,終於下台來把話筒遞給謝昭。
其實他也算是拖延時間,這種現掛要給賓客們一些時間想想答案的。
謝昭依然懶散地倚在靠背上,身子還更向許聽韻歪斜著。只不過他這個樣子倒是沒讓人覺得不舒服,卻像是受他感染一樣,心情也跟著放鬆下來。
許聽韻還是覺得有些不妥當,輕輕戳了戳謝昭,想讓他坐直。
謝昭似乎是沒明白什麼意思,他確實坐直了,但湊得她更近,小聲問她:「怎麼了?不舒服?」
謝昭似乎忘了還有話筒在身邊,臉色凝重,聲音都有點緊張。
他伸手,用手背貼在許聽韻臉上,「怎麼有點熱?我們回家?」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話被大家聽到,只是許聽韻的臉更熱了,謝昭表情也不太好。
終於,許聽韻勉強微笑,幾乎是擠出的聲音:「我沒事的,你坐坐好。」
眾人譁然,主持人帶頭笑了起來,還是說兩人太,恩愛。
許聽韻脊背僵硬,雖然大家笑得善意,可這也是她二十年來第一回 這麼「備受矚目」。
許聽韻還在緊張,手在桌下捏緊了裙子,也顧不上裙子被捏皺了,手心微微濕潤。
忽然,那隻熟悉的大手覆在她手上,穿過她手心,把她的手包在手裡。
許聽韻偏頭去看謝昭,謝昭對主持人時完全又是另一種神情。
他倒是很坦然,臉上有笑意,但表情是認真的:「我家我太太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