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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麼時候,腳步聲從衣帽間外傳了過來。
伴著一道磁性卻溫軟的男聲:「小唯?收拾好了嗎?」
見她坐在地上,司泊徽慢條斯理走近後,屈膝下去準備抱她,「吃宵夜了,東西交給阿姨收拾。」
說完,視線不經意間瞥到了她手機上,接著動作就自然而然地停頓下來。
金唯仰頭望他。
司泊徽眼珠子轉動,迎上她的目光。
金唯:「這個…是之前,你想求婚的地方嗎?」
司泊徽嘴角淺淺一揚,「嗯」了一聲。
金唯想說一句好漂亮,但是又說不出口,總覺得這三個字說出來,好傷感。
半晌,只是說出來一句,「那你,還會給我求婚嗎?」
「當然。你喜歡嗎?」
金唯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
司泊徽:「我一比一還原了。」
金唯怔住,還原了,還是原來的模樣?且他現在已經還原了?
所以他這次要帶她去紐約,就是為了求婚?
兩人眼神在空中交纏了好一會兒,很多話似乎都在這道眼神中飄蕩著,兩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意思。
她知道了他留著這些照片是為什麼,是回憶,是惦念,是奢望,奢望有一天兩人還會和好如初,他還要再安排。
他也知道了她問那句,還會求婚嗎是什麼意思,是她喜歡這個求婚場景,她還想要。
有些話在這份沉默里,已經顯現得淋漓盡致。
仿佛這場求婚已經在這道眼神里進行了一遍,且,她同意了。
最終金唯有些臉紅,低下頭。
手機屏已經不知什麼似乎熄滅了,司泊徽把她抱起來,「吃飯了。」
金唯把手掛到他脖子上,「你最近總是給我做宵夜,我稱了下,都重了兩斤了。」
「我任勞任怨拼死拼活給你投餵了幾個月,你就重了兩斤?」
「……」
「你還好意思說。」
「……」
金唯失笑,一時間都不敢開口了,確實他努力養胖她,已經努力了幾個月了,她就重了兩斤,想想他是挺崩潰的。
元旦夜的郊外還隱隱聽得見些許從遠方傳來的焰火聲,加上金唯最近白天睡得多,晚上就不太能早睡。
她吃完宵夜又回去收拾行李,自己的,司泊徽的,一件件疊入箱子。
司泊徽在臥室里抱著個電腦看工作,偶爾目光飛入衣帽間裡,看看裡面晃動的影子。
其實他似乎也不是在奢望有一天再為她一比一還原那個求婚現場,而是希望,還原這一刻。
前幾年他們也總是這樣相處的,後來就忽然間,戛然而止。
…
第二天傍晚的飛機,因為時差關係,到紐約也是日暮時分。
橘黃色的顏料灑在天邊,萬里無雲,星斗隱隱約約掛在灰色天空中。
到他們的住處時,金唯就看到了那個她昨天從照片中看到的童話城堡。
司泊徽在紐約的房子是一座私人莊園,他們平時居住的地方就是一小塊,其他的都是休閒區。
後院有一大片平日她喜歡曬太陽看露天電影的地方,前年他們在這度假的那幾個月,每天她都要繞著園子溜達散步,喝喝茶,看電影,看星星,放風箏,把東西搬到院子裡吃假裝在野外露營,司泊徽也會陪著她玩這種小遊戲。
園子裡種著不少花,夏天的時候尤為絢爛。
正常來說這個季節剩下的花不多了,但是此刻那個地方漫天的花,一望無際,洋桔梗的青白與玫瑰的紅交織在一起,有些像此刻的天色,又艷麗又含蓄,像他明明知道她喜歡洋桔梗,但是又想表達他熱烈的愛意,所以這裡面有不少紅玫瑰。
花像藤蔓一樣在地上鋪開,又爬上牆,蜿蜒到星空下,寒夜中的霧氣似乎在這淡淡星光中繚繞,風拂過,花香穿過霧氣鑽入鼻息,滲入肺腑。
金唯腳步僵硬,站在入口處好幾秒沒動,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像了下,如果那年沒有發生那件事,那她很早就站在這裡了,司泊徽前年就會在這花海城堡下,給她單膝跪下了。
她腦海里不知為何,有一個很具象的畫面,那個求婚畫面真實得像是兩人已經舉行過那個儀式一樣,完全不像她接下來才要面對的。
人生有時候就好奇怪,他們好端端的,人生里的那件事就忽然晚了兩年,差點就晚了一輩子。
複合已經幾個月了,金唯從沒像這一刻這麼難過過,明明知道司泊徽給她搞這麼盛大的禮物不是要看她難過的,但她就是想到了前年那個晚上他跟她說的那件事,然後就覺得,被難過沖得要站不住。
司泊徽去放行李了,怕她不讓阿姨幹活,晚上又要自己收拾,他就先自己把她帶來的兩個箱子一一整理好。
等他忙好下樓,看了看廚房裡廚師做的西式晚餐進度,再尋去找金唯的時候,就見那園子裡,一個裹著他大衣的女孩子抱著自己的雙膝坐在一盞地燈旁,小小的身子差點淹沒在花海里。
頭頂的玫瑰在夜風中輕輕蕩漾,燈光下飄散著寒夜的霧氣,朦朦朧朧的裹著她,她像個遺落人間的花仙子似的。
只是那表情和抱著自己的姿勢看不出驚喜和開心,反倒似乎有些,沉重。
司泊徽走近,順著她的目光看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