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頁
司泊徽瞳孔黑如潑了墨,怔怔看著她的淚水如驟雨般急切墜落。
他伸手把她往懷裡按,摸著她的腦袋揉,不明所以卻也溫柔至極地哄她:「不哭啊,怎麼了你告訴我好不好?哪裡不舒服還是生我的氣?不哭,小唯乖,不需要哭的,我在呢。」
金唯埋在他懷裡放聲哭,「嗚嗚,司泊徽……」她嘶啞的聲音含含糊糊喊著他,破碎的哭腔好像受了好大好大的委屈。
司泊徽的心被她這一聲喊碎了,割裂的疼瀰漫到五臟六腑。
「我在,」他馬上應著她,「我在的 ,小唯,我在。」
金唯哽咽,嘴裡又喊著他的名。
司泊徽可以猜到不是他惹她生氣了,可是比起這個,他更加害怕,擔心她忽然間想通了什麼,不想再和他這樣了,連見面都不想和他維持了。
「小唯。」他用力地將她按在懷中,像是把兩個人的身子永遠揉在一起,嚴絲合縫,永遠不分開,「不哭,乖。」
金唯嗚咽,埋下頭深深鑽入他的胸膛,像被淋了一場雨的小孩,拼命想在他懷裡躲著風雨。
她也是真的覺得此刻自己被風雨吹得濕透,這十二年,這出道以來的九年,所有孤單的畫面好像在這一刻像山海一樣洶湧而來,將她淹沒。
想到有個人這些年,一直在似遠非遠地看著她,連那些年他還在覽市,還沒踏入這個圈子的日子,他也依然陪著她,無時不刻關心著她。
想到這她就心口疼得麻木,呼吸不過來,覺得這些年錯過了好多,這些年因為父親,因為那個女人錯過了太多太多,如果她還在覽市,他們很早就會在一起了,她不會需要一個人在外,不會需要他一直在背後默默關注著她。
且這一年多,這過去一年多……
她想不下去,一想就好像要窒息了…
「司泊徽,嗚…」她哽咽得說不出話,就是想喊他,想讓他抱她,「司泊徽。」
「我在。」司泊徽整顆心都麻木了,想不明白她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過去一年她都沒哭得這麼狠過。
他更加用力地將她哭得一顫一顫的身子按在懷中,掌心輕輕揉著她的後腦袋,低頭親她的側臉,頭髮:「小唯,不哭,我抱著你呢,嗯?我抱著我們小唯呢,沒事的,沒事,乖,不哭。」
「你抱我,嗚嗚你抱我。」
她似乎還覺得不夠,還哭喊著。
司泊徽擰著的眉頭直接鎖成了一片,放在她背後的寬大掌心撫著她的背,溫柔地一下下輕撫:「我抱著呢,寶寶,我抱著我們小唯呢,沒事啊,乖。」
她嗚嗚嗚地哭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單薄的肩頭輕輕抽動,手裡的十顆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
司泊徽這一刻忽然覺得,想帶她離開這裡,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一個離覽市很遠,離北市也很遠,里林州更家的遠,遠到再也想不起這些地方的人和事,然後他們在一起…
他不可能不和她在一起,真的不可能,以前他不願意去求她,不願意看著她的小唯在這個無解的局裡妥協,委屈,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開那個口,儘管他想複合想得要瘋,這一年多里日夜都是那個夢,夢到她回來了。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想求她了,離開這些地方,然後求她在一起,求她忘記那些事,忘了他是誰,只要知道他是司泊徽就好,那個她十二年前就認識的司泊徽,那個曾經和她有過一段炙熱美好情誼的司泊徽,而不是在很多年很多年後的那個,要讓她每天日夜流淚的人。
他忽然自私地想求她…
想放棄北市的一切,想回到過去。
司泊徽太想了。
女孩子的哭聲在空闊的房子裡帶著極致的破碎感,好像全世界都沒了,只有懷裡緊緊抱著的那抹救命稻草,她抱得尤其尤其地緊,仿佛夢一醒,他就沒了。
足足有十分鐘,到最後她聲音都嘶啞沒力氣了。
司泊徽的心疼到了極限,怕她再這樣下去會扛不住,所以最後強行低頭去親她。
金唯躲著他,一邊嗚嗚哭一邊躲著,最後因為哭得虛弱無力,沒躲過,被他抱著臉深深吻了一通。
司泊徽沒親過這麼不舒服的吻,她口中全是鹹濕的眼淚,親上去好像喝了一口海水,他一深入,她哭得更深,眼淚順著唇角淌入牙關,卷過兩人的唇舌,和甜膩的味道纏在一起。
司泊徽用力親著她,她就沒力氣哭了,不過睜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邊看邊掉眼淚。
司泊徽也沒閉眼,就那麼近在咫尺地望著她的眼珠子裡映出來的自己的模樣,此刻的他眉頭深皺,雙眸似嚴寒中的冰凌,毫無溫度。
她這一哭,他就溫暖不起來。
漸漸的,漸漸的她終於停止了扭動,眼淚也只積鬱在眼眶中打轉,沒有撲通撲通地往下掉。
司泊徽喉結滾動,吞下了口中的一抹甜味,徐徐分開兩人貼合的唇,把她的臉漸漸在他瞳孔里全露了出來。
金唯明顯被他親懵了,本身哭得就筋疲力盡,眼睛疼,喉嚨也疼,又被他按住親了兩分鐘,她此刻呼吸繚亂不堪,胸口此起彼伏地喘著。
司泊徽拇指溫柔地划過她的臉頰,擦了擦她眼瞼下澄亮的淚痕:「乖。我們小唯哭什麼?告訴我好不好?」
金唯眼淚又啪嗒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