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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唯輕笑,「開心,養得起自己了,挺好的。」說完,忽然定定瞧了眼他端起酒杯的手,第一次這麼直視他,「從前的事,我不太常去回憶了。過去的都過去了,也回不去了。」
司泊徽握著酒杯的手指骨泛起了白,杯子差點碾碎在指間。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牽起一抹笑回應她,表示他聽到了,隨後沒說一句話,只一口一口地喝著酒,喝到最後有些醉意上頭。
上次喝得這麼多,還是大三那年看到她出現在覽大禮堂跑路演。
他的小姑娘或許在離開覽市兩年後,在他為她倉惶閃爍的眼神心疼且心頭悸動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和他不是一路人,也和他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這十年,只是他一個人在日夜惦記她。
…
吃完飯,八點多。
金唯被司泊徽送到園子門口,那兒停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他說:「我司機送你,我就不上去了,喝多了也說不了話。」
金唯很自然地扭頭沖他說:「嗯,謝謝。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嗯。」他笑意不達眼底,但是很溫柔地點點頭,「身子注意點,走吧。」
這兩個字砸在心口,金唯總覺得,好像過後兩人就不會再有交集了,這場重逢後的第一頓飯,忽然像散夥飯。
但是,這不就是她最後直視他說的那句話想要達到的目的嗎。
他現在身邊來來往往的那些人,和那捧洋桔梗所表達的意思背道而馳。
他擁有的這無法估量的一切一切,讓他有絕對的權利和資本這樣縱情聲色,包括想要她這樣一個女明星也唾手可得。
他不需要獨一無二忠貞不渝的感情。
可是她期待啊,她總不能容許他真的好像,想以這樣非單身的情況下喜歡她吧?
…
車子走了,司泊徽站在門口點了根煙,深深抽了好幾口,呼出來的煙霧濃得模糊了眼前長街的視線,漸漸看不清那車子的尾燈。
「泊徽。」
一道清冷中夾著關切的女聲從園子裡傳到門口。
司泊徽一邊抽菸,一邊站著,恍若未聞。
腳步聲挺快到了他身邊,和他齊肩站在門口台階上。
女人身上的小香風套裝上比起原先多了個配件,背了個素雅的帆布袋,上面印著「覽大華清院」幾個藏青色的字。
她沖他輕笑:「你在這幹嘛呢?今晚請什麼合作夥伴嗎?」
司泊徽沒說話,只是指尖點了點菸灰。
繼續放到唇邊時,女人伸手去要拿那煙:「別抽太多。」
最後一秒男人瞧了瞧她,黑如點墨的眸子裡有著讓人生畏的光。
奚令玫怔了下,默默垂下了手。
她扭頭往那長街的路口遙遙看了眼,「你今晚和什麼人吃飯啊?還在那東苑,平時死活外人不能進,什麼大人物能讓你去作陪還上那兒吃去啊?」
男人薄唇含著煙,神色寡淡得好像要與這個夜融為一體了,聲音也淡薄如平直的晚風般找不出一絲情緒:「有事嗎?」
奚令玫頓了頓,眼神有些落寞。
不過下一秒她又恢復如常:「明天是袁導生日你知道嗎?」
他沒說話,偏頭看著遠處。
奚令玫緊緊盯著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半晌,小聲嘀咕了句:「你是不是連他生日都忘記了?數典忘祖的傢伙。我們還要在北市待幾天,袁導生日我們一起去吧?」
「沒空。」
她挑眉:「你很忙嗎?」
他又沒說話,仿佛半個字都吝嗇開口。
奚令玫清冷的臉色有些崩塌,飄起無奈,「我真的不知道你放棄自己引以為榮的成就跑到北市來讀這個所謂的金融做什麼,泊徽。整天見那些奸詐狡猾的商業巨頭,自己也泡在那紙醉金迷中很舒服嗎?」
她伸手準備去搭他的手臂,還沒碰到他的袖口就被男人抬手躲開,那雙穿過煙霧望著她的眼底有著比郊外還要暗與深的顏色。
奚令玫感覺周身氣息一剎冰冷,如墜冰窖冷,她默默再次垂下了手,只是嘴上忍不住繼續說:「有那麼忙嗎?看你每天出入那些娛樂場所倒是挺空閒……」
說到這,奚令玫臉色變得愈加有點不好,「還插手那個娛樂圈,你不會是看上娛樂圈裡哪個女藝人了吧?」
司泊徽抽菸的動作忽然停止了。
奚令玫再次收到他投來的黑如點墨的眼神,頓了頓。
司泊徽薄唇輕捻,聲色如雪一般裹著涼意:「我的事,和你沒關係。」
「你……」
她不可思議地看他,聲音無力,眉頭深擰:「你不會真的,放棄保研考來這北市讀金融,這離經叛道的人生規劃,就是為了一個女人,還是娛樂圈裡的那些亂七八糟負面纏身的女明……」
司泊徽抿了抿單薄的唇,琥珀色的瞳孔似乎一剎變了顏色,染上石墨一般的深沉。
奚令玫最後一個字被他的臉色壓在了喉嚨口,噎得好像要心梗。
她偃旗息鼓,不敢再說什麼,轉身三兩步下了台階走了。
清冷的月附著在依然原地不動的男人身上,往地上投下深長的影子。
司泊徽仰了仰頭。冷月在那雙本該柔情似水的琥珀色瞳孔里渡上一層寒氣,讓其沒了以往的溫度。
司泊徽想,什麼負面,他的大明星,從出道至今,從十四歲至今,都和璞玉一樣無暇美好,沒有一絲絲的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