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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芒:「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他才是我人生最大的威脅,包括你跟我提出分手,也是認為他逼迫了你,你為了我的安全選擇妥協。所以這些年,我努力變得更強大,就是為了有一天我們還有機會在一起……但我進檢察院,不是因為你,是因為白蕙。」
「長久以來白蕙都是靠著信仰活下去,我後來才明白靠信仰活下去是什麼感受,就是我必須完成這件事,堅持我所認為的一切。」
「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麼嗎?」
「我想將害死她的人,親手繩之以法。」白芒抬著逼人的目光,眈眈地看向江川堯,嘴角泛起幾乎譏諷的笑意,「你告訴我,他是無辜的……」
「對不起,我的確要慢慢才能——相信你。」
……
白芒提早走了,臨走前忘了使用老闆發給她的優惠券,因為是江川堯買了單。
江川堯送她回家……
不對,是兩人各回了家,只是到門口才順路。
白芒走進屋裡,打開了總開關,點亮了屋裡所有的燈。她喜歡家裡每個角落都充斥著光亮,任何邊邊角角都不允許被陰影壓著。
她來到書房。
江川堯跟她分手之後,她回了一趟雲城,然後幾乎把白蕙留在雲城所有東西包括書籍文件全帶了過來。
她現在書桌上的電腦和顯示屏,都還是七年前白蕙用的。
桌上堆疊這類書籍,白芒坐在轉椅上抽出一本書,是白蕙第一本代表作《千鳥》,她翻到最後一頁,主角最後坦言自己犯罪的原因:
「不要害怕揭開一些醜陋,懦弱只會滋長罪惡。也不要覺得反抗無用,不反抗才會顯得無用。」
白芒把《千鳥》這本書放進公文包里。
下周開庭,還有三天時間讓那位女孩看完這本書。
打開抽屜,裡面全是煙,白蕙留下來的煙,她全繼承下來了。偶爾工作犯難的時候,她也會點一根。抽不出什麼滋味,卻能讓自己完全冷靜下來。
白芒點了一根煙,清醒地自審內心情緒。
今晚江川堯告訴這些年她追求的真相時,她沒有任何豁然,而是感到更大的低落。
一直以來,她寧願相信白蕙是被害,而不是自殺。
被害代表著,白蕙是被迫離開她。
自殺,代表白蕙是主動拋棄她。
指間的煙幾乎燃盡,手指內燙出清晰的麻木感。
成熟真好,雖然心裡極致低落,卻比十八歲時候,更容易接受這樣的真相。
江川堯為什麼現在明確告訴她真相,肯定也不是他才知道答案。
白芒滅掉菸頭,拿起手機在聯繫人這裡找到,一個許久沒聯繫的人。
鄒瑞澤。
當年也參與過白蕙案件的鄒教授,是鄒瑞澤的堂叔。江川堯給她這個信息,自然會想到,她一定會聯繫鄒瑞澤。
鄒瑞澤這些年一直在京市,她和江川堯分手,和鄒瑞澤碰面的機會也很少了。接通她電話時,鄒瑞澤沒有任何詫異,還是一貫清朗愉快的說話方式:「白檢察官,好高興你還能想起我,存著我的號碼。」
「你現在在京市?」
「找我有事嗎?那你也很走運,我上周回來,我今天還在寧市……不過明天十點的航班飛A市。」
「你晚上有時間嗎?」白芒看了眼電腦顯示屏右下方的時間,問。
鄒瑞澤略帶為難的聲線從聽筒傳出來——
「我晚上可能有點事誒……要不這樣吧,我家住在荷月公館,我家南門出來一百米處,有一家早餐店特別好吃。明天七點你過來,我請你吃早飯?怎麼樣?就你一個人來,別帶上江川堯那個討厭的傢伙。」
「我肯定不會帶他。」
「哈……他還沒追回你啊?」鄒瑞澤誇張地八卦一句。
白芒:「……」
「我和他在京市這幾年聚得比較多,知道你們一些事。」鄒瑞澤解釋,頓了頓,「我知道,他現在肯定住你隔壁。」
白芒:「……」
「明天七點,我會準時過來的。」她保證道,不是真的向鄒瑞澤保證,而是希望他能可以準時準點。
「明天七點見。」鄒瑞澤已經輕快地掛上了電話。
第一百零五章 七年之間
翌日清早,生物鐘在五點半準時將她叫醒。
白芒發現自己醒來的時候,整個人是趴在床邊,腦袋早離開了枕頭,一條腿懸在床下方。
被子也卷著掉落在地板上方。
身上未蓋一點薄被。
窗戶昨夜開了一扇,只拉合著紗簾,涼意的秋風和薄明的光線一塊掠入室內。身體略感冷瑟。
吸了吸鼻子,堵住了。
本要撐床起來,一個不留神落空,整個人都從床上砸下來。
幸好反應足夠快,堪堪地半落在地板上,側著身從地板站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臨走前,習慣將保溫杯里灌了熱開水,戴上口罩走出了房屋。
雖然共用過道,但一梯一戶,電梯緩緩停在地下室,白芒從電梯走出來,剛好另一邊,江川堯人也正從電梯裡邁出來。
他看向她。
白芒不想偏頭看他,只用餘光掃了一眼:江川堯今天穿得很休閒,藏青色衝鋒衣黑色休閒褲,頭上還戴著鴨舌帽。
都要奔三的人了,穿那麼年輕……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