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現在就管不了,以後娶了老婆還得了。沒準當年就是為了今天這新娘子,我以前瞧著那小兒子就早熟得很。今天的新娘子叫什麼水千姚吧,呵說真的我是瞧不上,長得那張臉呦下巴尖尖的鼻子尖尖的眼睛倒是大,淚堂子凹凹的,討回家天天哭哭滴滴煩都煩死。反正我是不會喜歡不會娶這種女人當兒媳婦。」
「你娶?!你兒子以後真要娶誰還由得你啊。」
「我家羊兒不會——」語氣那個篤定自滿。
白芒推開單間的門,毫不留情地截斷了兩人的談話。
外面的兩個女人都不認識她。
她們身上穿著精緻又合身的套裝,拎著大牌的包,就算面容老態妝容卡粉,看人的眼神像是一把犀利的尺子。
她們各自看了她一眼。
白芒熟視無睹,像是對待菜市場的阿姨一樣,一一略過她們。
-
走出洗手間,沒想到遇見林直。他穿著中規中矩的polo衫和運動長褲,看起來規整體面傲嬌,不管穿衣風格和模樣都像極了——
她那個大怨種前男友。
焦揚。
除了身高,焦揚應該有一米八。這林直嘛,白芒目測了下,頂多一米七。
白芒往林直身上打量一眼,林直就渾身冒尖刺,眼神不悅。
「明天十二點半可以查分了。」林直突然開口,對著白芒的背影。
白芒仍往前走,仿佛這記話直接從她的左右耳畔掠過,不帶一點響,直接消散。
林直又道,口氣是傲慢的高調:「也不是所有分都有專科學校可以讀的。」
「垃圾專業倒是很多,伱喜歡哪個!」
……
嘖,這人可真煩。
是要她一定告訴他,她喜歡挖掘機專業才罷休麼!
白芒渾然不覺地回過身,眉頭略略一挑,溫和地出聲問林直:「表叔,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表叔……
林直被這個稱呼震怒,面色一紅,不爽道:「你瞎喊我什麼?」
「怎麼是瞎喊。」白芒唇邊帶笑,上前兩步,眨眼解釋說,「丁景凱是我爸爸,丁景凱叫你媽媽是姑媽,我叫你姑媽應該就是姑婆。算輩分你真就是我的叔叔輩了……表親的叔叔。」
表親叔叔四字,被白芒有模有樣地說出來。
很理直氣壯。
林直瞪了瞪眼,眼色閃過驕傲的嫌惡,開口道:「我們這裡沒你鄉下人那麼多複雜的親戚關係,亂七八糟的,跟村口一條狗都能沾親帶故。」
白芒頓時緊張了,連忙開口說:「表叔叔,你別誤會啊。我可沒把你當村口的狗,狗哪有你這樣的啊。」
說完,白芒還自我調節氣氛地笑了笑。
仿佛只是說了一個玩笑。
故意傷人的玩笑,最傷人。就像林直前面在包廂里開玩笑她再混三年好嫁人。他今年跟她同歲吧,勉強算他毛長齊了。
就張口閉口對著女孩子指指點點,跟誰學的。
噢,一定是跟他媽學的。
「呵,你還挺能裝的。」林直冷冷瞧著她,仿佛看透了她。
「哪有,哪有你能裝啊。」白芒輕飄飄回擊,話趕話地還擊林直,話尾還透著一點暗諷。
林直被白芒前後幾句話,氣得面紅耳赤,極力壓住自己氣性。
白芒冷眼瞧著,隨即嘴角微微一翹,漂亮臉蛋又揚起溫和無害的微笑。
「好了,我先走了。表叔再見。」白芒道別。
轉身離開。
安適如常,清清爽爽。
仿佛前面兩人的交鋒和諷刺都煙消雲散般,她仍然乖巧而單純的……鄉巴佬。
-
白芒走在去包廂的酒店長廊,中間路過舉辦今天婚宴的宴會廳。
雙邊廳門大大開著,裡面傳來幾道低沉又高昂的男聲合唱,像是請了男團表演。
白芒若無其事地往裡頭瞧了一眼。
宴會廳太大了,從她這邊望到最前面的前台,有百來多米,她只能看到五六個看似挺拔高昂的年輕男孩站在前台唱歌,面容看不清,燈光很亮。
聲音交雜,全是激昂和憤慨。
「這首《男孩》……是今天我們替我們的周哥……周銘程特意送給今天的新娘,水千姚小姐!」主唱的聲音傳來,說的比唱的好聽。
話音落下,緊跟著,好幾記嘹亮的口哨聲響起。
高調,嘲諷,仿佛有意砸場般。
混混糟糟的,聽不出在鬧什麼。
至於前面的歌,白芒倒很清晰聽到兩句話:
【曾經意外他和她相愛】
【在不會猶豫的時代】
-
「芒芒!」方子欣站在包廂門口叫她:「走了!」
—
宴會廳的水晶燈光璀璨而明亮。
略微刺眼。
江川堯全程坐在宴會廳最後的備桌,樣子又懶又淡,一條腿卻囂張地踩在旁邊的椅上,大戶人家的婚禮,宴會廳里的備桌還算充裕,江川堯一人占了一桌。
他翹昂著腦袋,等詹宇大熊他們表演結束。
這般磊落精彩的砸場方式,也沒有賓客鼓掌,只有他拍手兩下。
這回,大熊真的很不錯。台上主唱和說話的人,是大熊。
說得不錯。
唱得……很爛。
江川堯笑了笑,又拍了拍手,以資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