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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芒已經利落跨下車,摘下安全帽遞給他。
江川堯將兩個安全帽放進機車的後排置物箱,他從彎腰到站直,不經意地往她這邊伸出手,只是很快,又收回。
江川堯將手放進兜里,視線順著燈火往前一歪,輕輕呵出一口氣再說:「走吧。」
如果前一秒,白芒視線沒有往下,她可能看不到江川堯收回手的動作。她抬起目光,江川堯已經走在前面。
白芒眼睫忽地垂了下來,像是欲要展翅的蝴蝶縮回翅膀。
她走在江川堯旁邊,兩人腳步都有點不急不緩。
今夜氣溫不像前陣子那麼冷,但江川堯只穿一件紅色毛衣還是偏少,但他一直沒有穿上外套。
從清冷空地到熱鬧主街,擁擠的人流將她和他越靠越近,白芒突然直接伸出手,緊緊牽住他的手。
江川堯手一頓,很快圈住她的手。
兩人擠過一波又一波人群,到處都是年輕的情侶,其中一半女孩腦袋戴著頭箍貓耳朵,一閃一閃地格外惹眼。
江川堯不知道什麼時候付錢買了一個,然後面對面給她戴上。
白芒面色有點不自然的僵硬,她在意地窺瞥江川堯面上的任何表情。如果剛開始前面,她沒有感受到他的情緒。
這一刻,她已經很清楚了,江川堯輕鬆隨意的神情底下,是一種複雜的沉默。
「應該給你買個小老虎款式的。」他給她戴好,還輕笑地評價一番。
白芒面龐微仰,開口說:「有些貓也厲害,不一定比老虎差勁,讓它們打一架也不定誰輸誰贏。」
江川堯又笑了笑,很在意地懟她一句:「真是三句不離打架,打贏就代表厲害麼?有時候贏了不是真的贏了。」
「弱者挑戰強者的方式,只有比賽才公正,打架又是最公正的方式。」她回得理直氣壯。
「對……」江川堯嗯了聲,他明明沒有被她說服,還是認可了她的話。
「這裡太擠了,我們往外面走吧。」白芒一個轉身,拉上江川堯直接往外走。主街著實過於熱鬧,直到走到河岸的橋上,洶湧鼓譟人流才逐漸他們。
白芒站在橋上,風有點刮臉。
她發現,每當她看江川堯他視線就看向別處,一旦她故意不看她,他的視線又落在他身上。
這段時間,江川堯還是瘦了不少,裸露在外手腕橈骨莖突十分明顯;他原本骨架子優越出眾,增加的骨骼感更突顯了一分力量感。
過了橋,是鎮上的居民區,還算寬闊的道路中間匯聚著一群皮孩子,他們玩摔炮,不停地把摔炮砸地上,地面噼里啪啦地炸開了花。
其中一個大膽的,故意把一個摔炮砸在白芒的腳上。
白芒抬腳,直接往上一踩,眉眼之間都是厲害。
日常是干架的人,對任何挑釁都格外敏感。
皮孩子也不是怕事的人,趾高氣揚地看著她,白芒在心裡曬笑。
皮孩子準備跑了。
一旁的江川堯長腿一邁,輕鬆地逮住了皮孩子的衣領,他輕輕一扯,對皮孩子協商說:「怎麼辦,你欺負了我女朋友,是不是要道歉一下?」
口氣淡淡又倦倦,一種自上而下,不算欺負也不算好商量的語調。
皮孩子腦袋一撇,倔強拒絕:「不要。」
理由是,「你怎麼證明她是你女朋友啊?」
現在的皮孩子,都是人小鬼大的類型。
「不需要證明。」江川堯已經朝他伸出手,他的手掌多了兩塊巧克力,換個方式商量,「我用它跟你換你手上的小火炮,可以嗎?」
像江川堯這種高大又氣場分明的大帥哥,一旦語氣口吻男女老少通吃。小屁孩猶豫片刻,主動上交了手上的火炮:「巧克力不用了,直接送給你。」
江川堯低低一笑,小聲地跟小孩說:「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你把這個送給她,順便幫我跟她說一句話,可以嗎?」
「你在追她吧!」小孩很懂得咧嘴。
江川堯眼眸浮現淡淡落寞,笑了笑:「是啊。」
「你要說什麼?」
江川堯想了想,聲線清冽說:「你跟她說……」
小孩聽完整了江川堯交代的話,他走到白芒身旁,主動把一盒摔炮遞給她,然後有模有樣地重複江川堯交代的話。
白芒以前跟江川堯提過小時候的一件往事,她孤零零來到幼兒園門口探望裡面相互嬉笑玩鬧的小朋友,可惜沒有一個人走在她旁邊跟她玩,終於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卻用石頭惡狠狠地砸向她。
她的童年成長有點倒霉,從沒得到善意只有惡意和嘲笑。
所以前面小男孩把摔炮砸向她,她不會下意識寬容地想他只是一個調皮的小孩而已,而是覺得自己又被挑釁了。
就在這時,小孩唯命是從朝她雙手遞上火炮,揚著一張黑乎乎又勉強還算秀氣的臉,緊張地對她說:「白芒小朋友,我把這個給你,你願意跟我們一起玩嗎?」
白芒怔了怔,下意識看向前方的江川堯。
她從小孩手裡拿過台階,輕聲開口:「謝謝。」
原本小孩還是緊張,因為白芒這句謝謝,整個人變得赧羞,雙手一擺,直接往橋的另一側跑了。
……幼稚。
白芒在心裡吐槽江川堯,又覺得再次刮在她臉上的風不那麼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