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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他昔日的囂張,還是眼前的溫柔。
略有他的聲音,有點不合時宜的肅然,他順著她的話說:「不是難以啟齒,是有點難以接受。」
白芒輕輕撇了下眼,隨即又笑了笑,瞧著江川堯:「那你先別說,讓我猜一猜。」
「你猜。」他順從她。
江川堯眼底的那份猶豫已經消失殆盡,他變得像是今晚的夜空,沉寂而遙遠。
可能比江川堯更早知道媽媽的秘密,面對真相她總比他更好接受一點。
就算驚訝,也是可以消化的。
「難不成,白蕙跟你血緣上的媽媽是親姐妹?」白芒一猜就中。她口吻輕飄,樣子神色輕鬆又帶點幾乎惡劣的調皮感。
難怪,白蕙讓她和江川堯要做好避孕,倒有深意了。
說出猜測,她看向江川堯——
江川堯的表情,坐實了她的猜測。
……
白芒終於也能明白,江川堯為什麼無端的溫柔和深刻,以及前面的猶豫和現在的堅定。
這又有什麼呢?世界都會變得渾噩,她和他為什麼要那麼分明。
白芒的手就放在江川堯的脖頸,掌心貼在他的動脈感知他的溫度,今夜的風也像一雙懂得縈繞纏綿的手,如果之前她的心都不曾為他加快跳動。BIquGe.biz
這一刻,她很確定是的。
白芒勾著江川堯的脖頸,輕輕一帶,她的嘴已經咬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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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堯前面猶豫那麼久,她倒要看看,三秒之後他是推開她——
還是加深這個吻。
他讓她選擇,她也給他做選擇。
第七十六章 溫柔又深刻
白芒放在江川堯後頸的手緊緊貼合,直至她腰身下方被江川堯一抬,她整個人來到他的身前。
緊密地貼入江川堯的懷裡。
他的一雙手,狠狠攥住她的腰身,往上一托,她已經跟他眼對眼,面對面。
雙唇輕輕分開。
閃爍情緒的眼眸仍相互勾著,明亮又隱晦,難以消除眼底滋生出來的渴望。
唇間還留著彼此的氣息,試探的,消沉的,瘋狂的……不可控制迎合了錯亂的心跳。挑釁張狂,是靈魂深處迸發的不屑一顧。
頭頂烏雲罩月。
迎面超高的兩幢江邊大樓似乎劈開夜空,迎面壓來。
看起來咄咄逼人又目空一切。
江川堯的兩隻手從腰間,一隻往上,一隻往下,最後他骨節分明又寬闊的一隻手,也來到她的後頸。
大手幾乎攏住她整個脖頸,用掌心溫柔地摩挲著,一下,兩下,三下……
他始終沒有任何放蕩又過分的舉動,如同他再次覆上的吻,像他微微闔下的細密眼睫,顫動而克制。
唇齒相觸,越陷越深。
身後是一片嚴密高大的樹影綠化,隔絕了外面紛雜無邊的人聲曖昧。
霓虹分割,大馬路上仍然是風馳電掣的景象,冒著猩紅的菸頭被甩出急促的車流。
她和他身處一片虛虛籠籠里,影子摺疊。
一朵樹梢高挑著盛開的茶梅,鋪滿從烏雲撥灑下來的月光,仿佛變成了一株妖冶凝結的霜花……
白蕙寄給江川堯的證據材料里,除了那張照片,還有一份白女士和喬女士親屬鑑定報告,兩人不僅是同胞姐妹,還是雙生姐妹。
今晚是周五,白芒沒有回瀾大宿舍,留在江川堯這裡聽他講一個臨陽雙生子的故事。
同樣的一個故事,經過不同張嘴不同人的描述有了不同的腳本,江川堯的版本是綜合信息處理之後的客觀版本。
不是很愉快的故事,連底色都是烏沉而壓抑。
一個天才自閉少年和視力障礙的女孩在孤兒院成為朋友,一個看不到這個世界,一個感受不清世界;他們都是被拋棄在孤兒院的人,一個出生的三天就在這裡,一個是到了快上學年紀才被狠心父親丟在門口。比起女孩從小長在孤兒院,六歲的男孩被遺棄孤兒院門口已經有了記憶,和對世界的蒼白判斷。
偏偏這位少年有著極高的智商,還有過目不忘的記憶能力,但他只活在自己世界,沒有朋友也沒有渴望。女孩因為視力障礙在孤兒院備受霸凌,她唯一渴望是有朋友可以對她描述這個世界。
他們是怎麼在一起,已經不得而知,少年孤單孑然,女孩鳶肩羔膝,兩人能成為相互依靠的朋友像是天方夜譚,又順其自然的如同註定般。
第一個在孤兒院門口發現男孩的人,就是女孩。
女孩的世界並非漆黑一片,而是充滿白色的光芒,男孩是第一個出現在她光芒里的人影。
一個比她還寂寥的人影。
女孩比少年大三歲,只是發育遲緩看起來跟男孩差不多大。剛認識的時候,孤兒院組織體檢,他們一起量過身高,幾乎一樣高,體重也差不多。
他們領取到同樣大小的衣服。
孤兒院都穿一樣的衣服,只有寫在衣領里的名字不同。女孩衣服被故意弄髒,她自己看不到,只有在嘲笑里感知她被同伴戲弄了。
冷漠少年和她換了衣服。
孤兒院的孩童仍然嘲弄作弄她,之前只是針對她,後面是針對他們。
直到男孩變成發瘋的狗,他們才會消停。
他們都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在那個孤兒院裡都本能地保護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