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頁
「沒空就算了。」白芒緊跟著添了一句。
「有。」江川堯輕漫地答應,他身上穿著深色系居家服,顯然已經吃過了晚飯。只是一切都漸入佳境,他樂意奉陪。
「等我五分鐘,我換個衣服。」
江川堯走回屋裡。
白芒也轉身回到自己屋裡,她的家裡設計,入門就有一個洗手台。她立在洗手台看鏡子了的自己,覺得有些人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
她表面上冷淡嚴肅還被院裡認為是高山雪蓮,結果面對江川堯,她也只抵擋了一個月……
走進衣帽間,裡面還掛著那件卡其色情侶風衣。
白芒伸手,取下了卡其色風衣旁邊另一件米色長衫,脫掉運動外套,套上休閒長衫,然後將頭髮高高紮成萬字頭。
開衫裡面是一件運動背心,低胸露腰。
在部隊伙食豐富每天多啃兩個大饅頭,她個子長了兩公分,已經突破一米七了。脖頸修長,略顯空蕩佩戴了一根鎖骨鏈,脫掉手腕上的運動手環,也換成一個白玉鐲子。
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何昔日清冷少女的樣子。
沒有了清冷,不如性感一點。
白芒捯飭自己很快,不到五分鐘就走出了房屋。江川堯比她還快一點,她出來,他已經站在外面長廊等她。
他立在夜色籠罩的長廊一隅,背對著她,仿佛劈開了黯淡夜空和熠熠生輝的燈火,身影略略落落寡合,轉過來看她的面容又是堅定而溫和。
「走吧。」
江川堯頷首,走在她旁邊。
七年了,她和他都沒有相伴走路,此時走在一起,真有一種時光未歸的錯覺。
-
新開的打邊爐前面還很熱鬧,現在已經空蕩下來,只剩下兩桌。
老闆認出了她,給她安排在樓上的桌位。
兩人上樓,白芒拿到菜單就嗖嗖用鉛筆在菜品上打好勾,像以前那樣,然後江川堯形式地過眼一遍。
老闆下樓。
兩人頭頂懸掛一盞瑩瑩發亮的小燈,一片光線傾瀉彼此頭頂,如同將她和他圈在一隅光芒里。
白芒看了眼江川堯的手背,發現他手背上的那道傷痕已經不在了,只留下十分清淺的隱約痕跡。她前面還因為那隻傷疤相似的手,對他感到憤怒……
白芒對自己有點好笑,其實她對江川堯的記憶也好,情感也好,一直停留在七年前。
這樣一想,她面對他就很輕鬆了,甚至只有感激之情。
感激那年他義無反顧地跳入海里……
大腦過於理智,感情就沒辦法對沖,她對他的埋怨和不甘始終也沒有對沖對他當年的感激,以及要託付終身的感情。
江川堯見她目光落在自己手背,收了下手,解釋說:「因為留在京大犯罪心理研究室工作,身體部位不能有明顯疤痕,就在醫院處理掉了。」
白芒點頭:「噢。」
江川堯問她:「當檢察官感覺怎麼樣?」
白芒反問:「你呢,沒有當成檢察官感覺怎麼樣?」
江川堯望著她一笑:「我現在的工作也時常跟檢察院警察廳打交道,不是特別一線,但是犯罪學就是需要接觸各類犯人。」
白芒:「為什麼又做了這一行?」
江川堯語氣很淡,用最平靜的口氣講述他經歷的七年:「我跟他去了京市,因為身份敏感,讀書深造是我當時最好的選擇。我讀研專業選了心理學,本來只是學個業餘,後來讀博修了犯罪心理。帶我的鄒教授也是寧市人,就是鄒瑞澤的堂叔,他留我在京大的犯罪心理研究中心,然後推薦我回寧市的檢察院擔任研究調研專員。」
「所以,我不是什麼專家,我在這行資歷很淺。」江川堯不是謙虛,而是沒必要給自己這個領域增加光環。
「你會一直從事這行嗎?」白芒又問。
「不會。」江川堯說得明確,「我和他談好條件,不會深入公檢法體制內工作。」
「為什麼?」
江川堯:「你可以理解是避嫌,或者是他也有他的恐慌。」
「你說和他談好條件,當時你和我分手,也是他的條件之一?」白芒問。
「是。」
白芒又問:「作為交換,他的條件是什麼?」
江川堯沉默了,微薄燈光的映襯下,他的整張面容顯得熟稔又溫柔。火爐里的白湯已經咕嚕嚕冒泡,她和他對視的空氣之間氤氳乳白色的熱氣。
他眼底有一種情緒清晰地溶出來。
「算了,我不想知道,免得知道了,我又欠你人情。」白芒開口,聲音略顯幽微,堵在嗓子裡的一絲怪責竟像是曾經與他交往時才有的彆扭。
然後,腦袋一偏。
「寧市那麼多檢察院,為什麼選擇城北檢察院?」她又問。明知故問,但必須要問。
「因為你。」
聲音極其溫和,簡單的三個字卻帶有莊重感。
白芒忽略此時心裡的真實感覺,有一點暖一點脹還有一點心酸,是兩個人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心酸感,但她已經不會落淚。
扯嘴輕笑起來,邏輯清晰地說出一個可能性:「你現在坐在我面前,說明我已經徹底安全了,對嗎?」
江川堯獨獨地看她:「你很快會看到官方消息,他這周已經接受調查。上周六你看到他上山,就是去懺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