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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兒,快進去吧,最前面的第三桌。」
「好的。」
……
親朋好友來得差不多了,唯有寧媛會的貴太太桌,空了兩桌出來。
寧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富貴和體面也各有各的圈,人脈卻像是大樹之間扎在地底下的根,不管新樹老樹,根系交錯,錯綜複雜。
相互牽連,相互制約。
方玉環還沒完全打入寧媛會那幫人的圈子,因為她遇上一個很難解決的問題,她們那些人除了認錢,還認人。
她家沒人啊……
-
方玉環帶三個孩子進去。老丁這幾年在寧市混得好,宴會廳來往都是體面人,座位的安排很有講究。
白芒和方子欣丁龍澤坐在自家桌。
這一桌都是……姓方。除了白芒姓白,丁龍澤姓丁。
本來丁明薇和林直也算是丁景凱親戚,因為林春生的身份關係,安排到了貴賓桌。這一桌,除了丁明薇一家人,還有上次幫白芒做心理測試的王教授,王教授旁邊坐著一位顴骨微突,面容霸氣的中年女人。
「她叫陳潔……我們寧市排名第一的女企業家,開造酒廠起來的,桌上這個酒就是她家生產的。」方子欣暗暗地對白芒嘀嘀,「她旁邊就是王教授,你見過的……他能坐這,算是嫁對人了。」
白芒瞧了瞧,氣派的林春生居然對陳潔很客氣,主動敬酒。
那是當然了!
方子欣如果知道白芒的想法,恨不得當場給她捋一捋這些關係。她家老丁巴結老林因為老丁做的生意不大不小,要看上面的政策。陳潔不一樣,她是全國人大代表,寧市的納稅大戶。
林春生在她面前,當然要客氣,甚至還要求著陳潔配合帶頭完成一些政府項目。
女人活成像陳潔這樣,真牛逼!
方子欣咂嘴,想起一件事,驕傲地對白芒說:「陳潔表揚過我。」
白芒:「她表揚你什麼?」
方子欣:「她說我心態好……」
白芒咧了咧嘴,輕輕道:「那我也表揚你,心態好。」
嗷嗚!方子欣覺得自己要變成大狗狗了。今天白芒穿了她送給她的衣服,她心裡就美死了了,像是圈養了一個女友。現在女友還這樣會說話,真甜呀!
「嘿!」
旁邊丁龍澤從頭到尾只看著自己的鞋,以及相隔一桌,林直今天穿的鞋。
日了狗,他和林直撞鞋了!
瞧著還不太一樣。
誰真誰假啊……
丁龍澤從落座開始,眼睛時不時往另一桌的桌底鑽,盯著林直腳上的鞋看。
看顏色看樣子,看鞋帶,看鞋舌,他要等林直翹腳,再看看鞋底……
方子欣一拳打在丁龍澤的肩膀,冷冷道:「你是狗麼?眼睛一直往下鑽,想找桌下的骨頭吃?」
丁龍澤:……好冤屈!
-
宴會開始了。
丁景凱先上台講話,再是方玉環,兩個都是摘桃子的人,也有摘桃子的態度。
丁景凱強調了白芒跟自己的關係,這裡丁景凱很有優勢,血緣關係都跑不了。白芒如此優秀,他也不求報答,為了表示這個意思,他文縐縐酸溜溜地說了一句文言文:「慈父之愛子,非為報也,不可內解於心。」
親朋好友熱烈鼓掌。
方子欣:「這次張秘書的稿子,寫得不錯啊。」
白芒:……
然後是方玉環上台,肥胖的身子往下一折,她朝著大家彎了彎腰。
比起丁景凱的洋洋灑灑,文里文氣,方玉環是走心派。她從一個母親的角度,講述培養一個優秀孩子的不容易,這裡對丁景凱的前妻白蕙表達了讚美,欣賞。作為丁景凱多年的妻子,白芒親弟弟丁龍澤的母親,她希望白芒走進這個家,也可以走進她的懷裡,另一個母親的懷裡。
「後媽也是媽!」方玉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熱淚都要出來了,沉默片刻,說了一句格局更大的話,「我相信血緣阻止不了,來自另一位母親的愛。」
肉麻!
好肉麻……
直抒胸臆,情真意切。
好一會,待肉麻之情過去,掌聲如潮。
這一刻,方玉環覺得,自己贏了。她再次彎下肥胖的腰,戰術性地彎了彎腰。
底下,丁龍澤誇張地抖了抖肩膀,戰戰慄栗地說:「方玉環她瘋了嗎?她在朗讀詩歌麼?」
方子欣呵呵兩聲:「她是居心叵測。」
坐中間的白芒微微抬起頭,跟方玉環投下來的目光觸碰,方玉環聲音渾亮,情緒激昂,所有的話都是對她說的。她想笑又笑不出來,想哭又哭不出來,因為從沒被這樣情感充沛地對待過。
白蕙是她媽,但白蕙一直不太像媽。
母親這個詞,對她其實挺陌生的。
像是寫在課本里的概念,她很容易理解,但沒體會。
「接下來,讓我們家的高考總分710的芒兒上來說幾句!」方玉環再次響亮地開口。
白芒激靈了一下,想起昨晚方玉環給她發的微信,問她明天能不能說幾句話,她睡得迷迷糊糊直接回了一個好。
說幾句就說幾句,又不是啞巴。
白芒低了低頭,撫平裙子之後,站了起來。
方玉環話音落下,另一桌的丁明薇啊林直林春生,還有貴婦桌上的人,全看著白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