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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點危害本土居民生命安全他是怎麼都不認的。
「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我沒有害人,我是被騙的!」鄭申說到這裡, 不知道哪來的力氣, 一下支起身體, 含著淚嘶啞著嗓音辯駁, 「我從來沒想過要害人,系統給我發布的所有會傷害其他人的任務我都沒有接,我怎麼可能犯了害人的罪?!」
孟飲冰平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看得他渾身發毛,冷汗都下來了,才慢慢移開視線。
他沒有和鄭申講太多道理, 本來他也沒那麼多精力和意願去和鄭申交流, 於是只指出了一個最簡單的事實。
「我就是孟飲冰,本土居民, 因為你我曾在時空夾縫裡漂流了很長一段時間。」
鄭申呆呆地看著孟飲冰。
他原本要出口的反駁被這句話堵在喉嚨里,「不可能的」「你騙人」之類的質疑,在觸及孟飲冰過於平淡的表情時消失無蹤。
真的沒可能嗎?
他以前用過的那些技能,還有在夢中得到的那些關於商業投資方面的啟示,真的就是系統憑空捏造出來的嗎?
如果是,系統為什麼要在技能和夢境的背景里製造那些鮮血與怪物?
鄭申偏開眼珠,噙在眼眶裡的淚涔涔落下。
他無力地砸落在沙發上,蜷著四肢,淒涼地嗚咽著:「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
孟飲冰不想和鄭申廢話,和世界意識一起檢查過他的狀態,拎著他一步跨入無限流遊戲所在的半位面。
在孟飲冰身後,因錯愕而陷入呆滯的沈見闕注視著他們背景突兀地消失在空氣里,眼珠子緩緩轉了一圈,顫抖著腿,緩緩爬起來。
他死死盯著孟飲冰消失的地方戒備了幾分鐘,沒見到任何東西,保持著警惕一點點向後退去,慢慢接近房門。好容易退到門邊,他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又觀察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出現人的跡象,他飛快轉過身,悶頭沖向門外。
沒有阻攔。
衝出去了。
沈見闕狂喜不已,眼睛亮的驚人。
他三步並作兩步竄到電梯前,瘋狂按著向下的按鈕。
電梯很快停在這一層,梯廂門打開,沈見闕亟不可待地一步跨過去,左腳和膝蓋猛地撞在什麼堅硬的無形之物上,劇痛從撞擊處擴散,他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撲到那面無形的牆上。
突然起來的變故讓沈見闕愣了好幾秒,傻了半天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
「是假的吧?是假的吧?」他神經質地念叨著這句話,心急火燎地在走廊里四處摸索,試圖找到離開的路。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沈見闕表情越來越癲狂,五官扭曲成一個猙獰的形狀。
「為什麼沒有?怎麼會沒有?」
這不應該,這不可能!
沈見闕一手扶著無形的牆壁,滑落在地上,眼神發直。
這個世界難道不是個科學的世界嗎?
為什麼每個人——孟凌曦、孟叔叔、孟飲冰、鄭申、蘇兆夜,還有誰來著——都那麼奇怪?
他就像被困在鬼打牆裡一樣,明明離開的路近在咫尺,他卻怎麼都觸碰不到。
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孟飲冰對他的報復嗎?
沈見闕重重打了個顫,臉色越來越白。
不,不對。
孟飲冰剛才說,他才是孟飲冰,難道孟飲冰復仇的目標本來不是他,只是他將腎移植手術的目標定在孟飲冰身上,才導致孟飲冰恨上他?
沈見闕從喉嚨里擠出一聲破碎的低吼,崩潰地用手捂住臉。
他錯了,他真的知道錯了。
……
孟飲冰踏入無限流遊戲空間,漫天的血紅透出一股陰鬱的不祥,遠處的黑暗中,乾枯而古怪的影子搖擺著,像是潛伏著無數鬼怪,正對新鮮的血肉虎視眈眈。
鄭申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濃烈的煞氣衝擊著他,他差點當場暈過去。
幸虧孟飲冰就在邊上,也沒對他恐懼之下抱住自己手臂的動作有什麼不滿,他才靠著活人的體溫逐漸緩過來。
他有些感激地看了孟飲冰一眼,這位大佬看著不好說話,實際上就和警察們一樣嘴硬心軟,哪怕是嫌疑犯也會儘量保護對方的安全。
不過鄭申這份感激只存在了半分鐘不到,就變為更讓驚懼的恐怖——
孟飲冰打量著四周,臉上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懷念的溫和表情。
鄭申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床,很喜歡觀察來探望他的人的表情,對此不算精通,但也有一套屬於他自己的理解,準確率還很高。
讀懂孟飲冰微表情中透露出來的意思,他恨不得剛才直接昏過去得了!
這得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對這樣危險的環境懷念不已,甚至還透出幾分躍躍欲試?!
這位大佬在加入那個什麼快穿局之前,該不會是惡名昭著的劊子手吧!
鄭申手腳冰涼,身體無法控制地打著擺子。
孟飲冰分了一部分心神在他身上,察覺到他態度變化,卻並不往心裡去。
稍微偏了偏頭,孟飲冰對飄在他身邊的世界意識笑了笑,有些懷念地說:「好久沒回來了,竟然還挺想的。」
世界意識很明智地保持著外人看不見的樣子,聞言也笑眯眯地說:【孟孟在這裡呆了很久呀,感覺和第二個家差不多。要不是我這裡是個科技側世界,並不打算走靈氣復甦那個路子,把這個破碎半位面留下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