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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謝潛之知道真相了。
謝松泉是真的很遺憾,謝潛之要是不知道,可能還能過得平靜點,現在知道了,不管對不對上白行秋的母親都討不了好。
不和那位姚總對著幹,謝潛之對不起他病死的媽;和姚總對著幹,就憑謝潛之這麼個普通藝人,根本就是螳臂當車。
至於謝潛之質問姚總得知更多真相後可能仇視他的問題……
謝松泉目光閃了閃,他現在非常相信獄友的話。
他不擔心謝潛之到時候的報復,只希望他這個兒子能堅強一點,在被姚總整倒之前能把他撈出去。
謝松泉暗暗深吸一口氣,面上掛著淒楚:「還能是誰,就是那個姓白的孩子。別的孩子在你那都不算是喜歡吧,你真正喜歡過的只有他。」
謝潛之沒有動,背著光站在探監室門口,濃重的陰影籠罩在他臉上,讓人看不清表情。
好半晌,他才開口,嗓音已經干啞得可怕,像是被砂紙刮過。
「是他啊。」
謝松泉死死盯著他,視線像毒蛇一樣陰冷,語氣卻是可憐的。
「就是他。他和他媽媽真的很相似,我指的不是外貌,他長相可能比較像他父親,所以我一開始並沒有認出來。他和他媽媽像在手段上。施恩、拉攏、偽裝善良和陽光,接近你身邊其他的人,出手大方,看起來那麼美好。」
「到了最後,當你一無所有,只能求助他的時候,才會露出真面目。」
謝潛之身體晃了一下,握緊拳頭。
謝松泉故意讓聲音顫抖,放慢語速:「你見識過他的手段了吧?先暗中給你好處,再意外讓你發現真相。當你以為他是個善良的、不求回報的人時,他又會露出一點他的渴望、他的追求。」
謝潛之緩緩點了下頭。
「你想報恩,想幫助他,為他著急,為他努力,為他放棄了很多東西。你忽視了你身邊其他人,只追著他一個,其實在這個時候,他就已經踩著你爬向更高的地方了。」
謝松泉哽咽了一聲,好像很難過,其實心中全是不以為然。
他說的這些手段,在他和白行秋的媽媽交往期間確實出現過,但不是白行秋的媽媽做的,是他做的。
他才是那個不擇手段、強行套路別人往上爬的人。
但他知道,謝潛之會共情的。
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他太清楚以謝潛之那個性格肯定會做出和他相同的選擇了。
按照獄友說的話,只要他為謝潛之找好藉口,謝潛之就會順著台階下,給他一個出去的機會。
因為比起謝潛之這麼個小年輕,還是當年和姚總有過糾葛的他更合適對付姚總,謝潛之這種自私自利的人,為了規避風險,肯定會放他頂上。
只要謝潛之提出要求,不管有多難,他都可以答應下來。
畢竟等到他出去,到底和不和姚總對上,或者直接跳反到姚總那邊,可都是他說了算。
謝松泉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低下頭去,遮掩滿面的算計。
謝潛之卻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順著台階下。
他站在陰影里,擋住自己快要失控的猙獰表情,仇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謝松泉身上,恨不能生生刮下他一塊肉。
他咬緊牙關,將即將衝出口的恨與唾罵強行咽回去,嘗到了濃重的鐵鏽味。
喉嚨間充斥著腥氣,他絲毫不在乎,稍微平緩了聲線,就冷冷地問:「所以,當年和你在一起的人,是白行秋的母親?害死我媽媽的人,也是白行秋的母親?」
和孟飲冰母子沒有一點關係?
謝松泉再度哽咽,狡辯道:「我也是在進了這裡之後才發現的。他們母子倆長得不太像,如果不是因為擔心你的情況,總想起幾年前的事情,我也不會注意到他的手段。」
「他媽媽當年就是那樣,我一度以為她是提攜我的恩人,後來才發現她別有用心。」
謝潛之沒有回應。
謝松泉謹慎地觀望了半分鐘,淚流滿面,連聲道歉:「是我沒有看穿她的用心,是我對不起你媽媽,最後被她拿住了把柄。我把她當貴人,卻沒想到最後我所有資源都被她握在手裡,你媽媽生了病,我竟然連給她看病的錢都拿不出來。」
謝潛之很輕很輕地問:「是嗎?」
其實他這一刻,已經不是很關心他母親和白行秋母親的恩怨了。
他一直以來困惑的、想知道又不敢知道的問題,已經有了明確的答案。
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著,尖利的指甲刺進血肉里,稍稍一動,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都做過什麼?
他都做過什麼!
謝潛之覺得喘不上氣來,頭暈目眩,身體不自覺地晃了下。
謝松泉誤會了他的反應,心中一喜,忙說:「是。那個時候的我還很年輕,非常天真,我以為她給我資源真的是好心,她給我的特別苛刻的對賭合同我也簽了。我以為那只是維持信任的手段,卻沒想到那是她早就設好的陷阱。」
「後來你媽媽生病,對賭協議生效,我沒有達到要求,所有資源立刻被收了回去。」
「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所有的商務都是她給的,自從認識她以後,經紀人竟然再沒有單獨為我拿回來一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