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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就失業了,之前掙來的錢全賠償對賭合同所需的費用,還和朋友借了一大筆,後來也沒能換上。經紀人受到我的牽連,多年積蓄打了水漂,當時因為自責和生活困難差點燒.炭自.殺。」
「為了湊齊給你媽媽做手術的錢,我答應再也不和你媽媽見面。」
「我以為她至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起碼在這之前,她都表現得非常信守承諾。我答應了她的要求,以為只要我老老實實,你媽媽就能安安心心地治病。」
「是我想得太好了。她根本就沒打算給你媽媽活路,當初以為抓住救命稻草的我,直到你媽媽去世,才發現她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
「是我對不起你媽媽,我太天真了。」
謝松泉說得很動情,但事實完全相反。
謝潛之聽著他一句一句謊言,腦海中全是孟飲冰的身影。
胸口像是被尖銳的刀鋒捅了一刀又一刀,傷口被反覆攪動,一顆心快碎成一團爛肉,疼到了極點,竟變得麻木起來。
思維變得遲緩,謝潛之甚至還有閒心去思考當年真實的情況是怎樣的。
就像謝松泉了解他,他也了解這個一度想徹底踩下去的父親。
沒工作大概是真的,資源被白行秋的母親撤走也是真的,但肯定不是因為白行秋的母親想威脅謝松泉。
多半是謝松泉腳踏兩條船的事情被發現,白行秋的母親踹了謝松泉,順便給了謝松泉一點懲罰。
更早之前,謝松泉估計也沒有什麼工作,不然不會拋棄他媽媽,搭上白行秋的母親。
說實話,謝潛之不是很關心謝松泉和白行秋的母親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只需要知道他的媽媽因為這兩個人死亡就行了。
這兩個人才是他的仇人。
可他竟然認錯了仇人。
多可笑啊。
他謝潛之這麼多年來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笑話。
他以為他在復仇,在討要公道,但實際上,他是在傷害這世界上唯一一個真正關心的他的人。
謝潛之難受極了。
他覺得身周的空氣一下被抽空了,活像一條失去水的魚,只有用力呼吸,才能得到一點點賴以生存的氧氣。
頭暈得更厲害,他幾乎要站不住了,渾身冷得要命,背上卻全是細密的汗珠。
襯衫黏在皮膚上,非常不舒服,他猛地打了個晃,撞在門框上,胸口的寶石胸針當即裂開一條縫隙。
他的目光落在那條縫隙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千瘡百孔的心。
那不是任何物理意義上的傷口,風吹過,涼透了他全身的血液。
謝潛之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他抬起頭看向謝松泉,眼睛裡都是深沉的怨恨。
他張開嘴,卻聽不清自己說了什麼,按照感覺,大概是一些一定會幫謝松泉翻案的話吧。
他看到謝松泉驚喜地抬起頭,滿臉得意和喜悅完全壓抑不住,從每個細微的表情里流露出來,忍不住笑得更癲狂。
他轉身離開探監室,這一次,謝松泉沒有攔他,只用熱切的目光目送他遠去。
他知道謝松泉是在等他兌現承諾,等他幫忙翻案。
可他為什麼要幫謝松泉翻案?
謝松泉就應該一輩子呆在這裡。
謝潛之的視線漸漸失去焦距,目光開始渙散。
他像是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走在雲端,雙腿發軟,每一步都跌跌撞撞。
直到走出長平市監獄的大門,他才抑制不住地笑起來。
笑聲越來越大,他眼中含著一點水光,在隨行人員錯愕的眼神中坐上車子,歪在后座的靠背上。
面對大老闆秘書探究的目光,謝潛之聽到自己說:「我和謝松泉說好了,他會閉嘴的。如果他不小心透露了什麼,他願意用命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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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又晚了(滑跪)。
總的來說這就是兩個人渣的交鋒,父子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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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沒有小百科,明天應該有,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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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秘書笑了一下, 也沒說是信還是不信,將謝潛之平安送回工作室,就回盛輝復命去了。
盛輝背後那位姓韓的大老闆聽他說完謝潛之的異狀, 簡直煩躁得不行。
今天一早到現在, 警方也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消息,又端了他一處資源存放點,未來三個月的貨全被繳了。
他一向覺得自己智珠在握, 這還是頭一次連警方為什麼能摸到他的倉庫都弄不明白。
難道那邊有什麼高人在支招?
但被帶走的那三個人也不知道他這幾個貨倉的存在, 就算有高人, 也不可能審出來。
大老闆覺得他忽視了什麼東西, 卻又想不出來,秘書沒回來的時候他就在辦公室里轉了好幾圈,謝潛之這麼奇怪的反應堪比火上澆油, 讓他情緒逼近爆.炸的邊緣。
他擺了擺手,擰著眉頭:「不管他打什麼主意, 先盯著他。謝松泉那邊也叫幾個人看著, 如果真有什麼不對勁, 兩個一起解決了。」
秘書遲疑道:「韓總, 我們現在在龍國內陸——」
「什麼內陸不內陸的。」大老闆嗤笑,輕蔑地說,「以前該做的不該做的事情都沒少做, 從來沒挑過什麼港城內陸的,也不差這一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