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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矜身上披著一件男士外套,亭亭地站在夜色中。
她身旁只陪著一個人。
年輕男子的銀白髮絲,在幽暗的夜晚極為矚目。
他們似乎在聊著什麼,兩個人臉上都有笑。
在還剩二十米遠時,徐正則便開口,讓司機降速。
車穩穩停下來,沒有揚起一絲飛塵。
夏矜從車子靠近的時候,便預感到這是徐正則的車。
等他推門下來,臉上已經洋溢起燦爛的笑意。
踩著高跟鞋邁下道沿,徐正則下意識伸手托住她的小臂。
夏矜仰頭沖他笑:「你來啦!」
徐正則「嗯」了聲,右手抬起按在她後腰,幫夏矜穩住身形。
拿掉她身上的外套,遞還給一旁的男人,只輕輕頷首:「多謝。」
岑風等了幾秒才接,那雙介於藍黑之間的眼中藏了一絲笑:「聽她說,你們原來是家族聯姻?」
徐正則只看過去一眼,「嗯」了聲,垂眸脫下自己西裝外套,重新為夏矜披好。
她看上去已經困了,摟住他的腰便貼進他懷裡。
靠在徐正則身上閉上了眼睛。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氣。
他不再多待,握住夏矜側腰,讓她貼得更近。
抬眸淡淡地望向岑風:「需要送你嗎?」
岑風轉著手上車鑰匙,掃過一眼男人攬著懷裡女孩的手,扯了下嘴角:「不必,我開車了。」
徐正則便什麼都沒有再說,扶著夏矜上車。
她還不忘揮揮手跟朋友告別:「拜拜~」
徐正則從另一側上車,握住她光裸的細腕,將手拉回來,掩在西裝之下。
「不冷嗎?」
夏矜轉頭,看見了徐正則的臉,沖他笑:「不冷。」
車子重新啟動。
徐正則湊近了些,聞她身上的味道:「這是喝了兩杯?」
夏矜笑著:「我們中國人的兩都是虛數。」
說完想起更重要的事,去翻自己的包,找出一張疊起來夾在隨身筆記本中的紙頁,給他看。
「我今晚最大的收穫!」
她眼睛很亮,有些期待地望著徐正則,像是在等待他發現什麼。
可夏矜等了好久,他卻只是說:「很漂亮。」
她有些失望:「還有呢!」
「還有什麼?」
「你再仔細看。」
徐正則又瞧了一眼:「是你說聽著岑風他們演奏時,畫出來的設計稿?」
夏矜隨口應了一句,等不到想要的答案,伸手去揉他臉頰:「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
徐正則眸色淡了一分:「你是說岑風?」
「嗯!」夏矜不死心,提示到了算作弊的地步,指著那隻停在裙子肩部的蝴蝶,說,「這兒!」
徐正則這才頓了下:「是蝴蝶?」
「是夜蝴蝶!!!」夏矜又生氣又難過,「雖然我還沒有認真地想好,夜蝴蝶應該是什麼樣的,但這條裙子的名字我已經定了,就叫夜蝴蝶,你說好不好?」
徐正則不由怔住,抬手調亮了車內的頂燈,仔細端詳那隻蝴蝶,這才又發覺,裙子背部設計圖上,整片後背的衣料組成了一支振翅的蝴蝶。
他抬起頭,忽地說:「矜矜,如果以後,你像這樣跟我分享時,我依然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猜到你的想法,需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才能知道的話,你會覺得無趣嗎?」
「當然不會。」夏矜雖然還沒消氣,回答卻毫不猶豫,低眸重新將稿紙放回去,「你如果說股票期權,講對沖基金那些我也聽不懂啊。」
「這是不一樣的。」徐正則說。
「哪有不一樣。」
夏矜嘟囔。
她伸手要來抱他的胳膊:「讓我靠一下。」
抱到了,又仰頭,湊到他肩頸處,吸了吸鼻子:「為什麼你身上的味道永遠這麼幹淨好聞。」
徐正則任她靠著,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你摸一下身上外套的右邊口袋。」
酒精侵占了大腦,夏矜神思混沌,閉上眼睛機械地伸過去。
指尖碰到的那一瞬間,立即坐直了身體。
觸感圓潤光滑。
她掏出來,竟發現是一塊琥珀。
不能更熟悉。
連裡面那隻蝴蝶的翅膀紋理,都一模一樣。
夏矜怎麼會認不出來。
這就是昨晚那枚蝴蝶琥珀。
「怎麼會在這兒?」
「他們同意了出售。」
夏矜看他:「怎麼會?我問了兩三次,老闆都不答應。你用了什麼方法?」
「他們問我為什麼執意要買下來,我告訴他們,我的妻子很喜歡這塊琥珀,我想要買下來,討她歡心,再允諾老闆足夠高的溢價,最後他們才答應。」
夏矜借他的肩膀擋住半張臉,眸光閃爍:「什麼我的妻子,你、你再重複一遍。」
「都要重複嗎?」
「那就只重複那句『我想買下來,討她歡心』。」
徐正則帶著笑音,去握夏矜的手,十指相扣,對她說:「我想買下來,討我太太歡心。」
夏矜幾乎整張臉都要躲藏起來,以免被他發現自己克制不住的歡喜,悶聲輕輕道:「徐正則,我承認,我是有一點點喜歡你。」
她強調似的:「就一點點。」
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在他左耳後那顆痣的位置,飛快地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