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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致寒推不開,只好隨之前來。
他沒喝多少,卻覺得心口發悶,起身給發小許措說了聲,出門往洗手間而去。
繞過拐彎,周致寒解開襯衫最上頭的紐扣,散漫抬眼。
吸菸區的女人懶懶靠在牆面上,卻也沒抽菸,手裡捏著糖果包裝袋。
身穿無袖白襯,露出兩隻線條細緻的胳膊,黑色短褲,一雙腿細長漂亮。再往上,襯衫第一顆紐扣敞著,露出一截嫩白的脖頸。
或許是他目光過於認真,那人也看了過來。
這樣一來,周致寒正好看見她的臉,下顎輪廓清麗,眼尾上挑,看著像是帶著笑。仔細一看,又是冷冷淡淡的。
美則美矣。
就是眼裡缺了些什麼。
這模樣與記憶中的人重合,周致寒腳步微頓。
靜靜地站在牆邊,半晌沒動。
看著她吃完糖,去洗手間淨了手。
她沒多久便往出走,經過周致寒身邊時,抬手攏了攏耳邊的發。
周致寒指尖微動,餘光落在她的耳廓軟骨上,那裡有一個小小的耳洞,耳洞下還有一顆紅色小痣。
她走路帶風,周致寒的鼻息里竄進自然的薄荷味。
等女人走開,周致寒慢吞吞的轉了身子,稍微後退一步,腳後跟抵著牆面,後背輕輕靠過去。
周致寒的眼神漸緩,唇畔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記憶似乎飄遠,回到八年前。
離開的時間過長,許措前來尋他。
看著周致寒靠在牆面上出神,許措沒好氣的拍他:「想什麼呢?」
「想女人。」周致寒開口。
「……?」許·風流公子·措愣神,反應過來樂的眯起桃花眼,「你做夢呢?」
周致寒掃他一眼,沒吭聲。
許措回頭順著他的方向瞅了眼,忽然想起來一事,眼睛眯的好看。
「別說,剛才我出來找你,包間門口碰上了個女的,那叫一個絕。」
周致寒抬腳,不等他繼續說,從許措面前繞過去。
又喝過幾杯,一群人下樓。
誰知剛走到吧檯前,周致寒就看見方才在吸菸處遇見的那個人,被人撞了一把往前撲去。
瞧著那樣子醉的不輕。
腳步快了幾分,沒等許措提醒,周致寒就已經伸手將人攬住。
懷裡的人軟軟的,歪著身子正好貼在他的胸膛上。
落進他懷裡時,周致寒能察覺到她的胳膊僵硬了一瞬,而後正要開口,這人的胳膊就攀了上來。
她的氣息極低,滿身都是酒香。
周致寒感覺自己也有些醉,喉頭輕輕滾動。
然後聽見她低低軟軟的喚:「哥哥。」
周致寒眉梢輕挑,似笑非笑的反問:「哥哥?」
這樣的場景讓周致寒身後幾人愣怔,面面相覷一瞬。許措剛出聲,就看見門口有道身影飛快的往這邊竄。
「表……表哥。」宋意風站定,訕訕的盯著他笑。
周致寒是宋意風大姨的兒子,在他跟前,宋意風那平日裡拽的二八五萬的調調瞬間次了好幾倍,就連聲音都無意識的弱下來。
周致寒抬眼,看見宋意風遲疑的目光,「認識?」
宋意風趕緊點頭:「認識的。」
垂眸看了眼懷裡閉著眼,仍舊緊緊扒著自己衣角的人,周致寒稍微把她拉開一些,小心的送到宋意風身邊。誰知那人還沒站穩,宋意風便手忙腳亂的將人攬進懷裡。
周致寒斂起莫名的奇怪情緒,沉聲問:「女朋友?」
聽見這三個字,宋意風難得的愣了一下,沒來得及回應,半晌後卻想起另一事。
「表哥,你別給我媽說。」
周致寒掩下不耐,目光從常予側臉上移開。
「知道了。」
宋意風攬住常予的肩膀往出走,走到一半忽然俯身,直接將人打橫抱起。
看見這一幕,周致寒淡淡收回視線。
許措頗為詫異,抬手摁住周致寒肩膀:「什麼情況啊?」
「沒情況。」周致寒右肩輕抬了一下,將他的手抖下去,懶洋洋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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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裡常予做了場夢。
她回到幾年前,場景過樹穿花,她還是十七歲。
百轉千回,一片火光在眼前炸開,沈黎女士毫不顧忌的巴掌與撕心裂肺的吼叫聲,「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這句話交織著。
常予驚的忽然倒抽冷氣,眼睛倏地睜開。
屋子裡沒有燈光,常予盯著漆黑的天花板,不甚明顯的喉頭滾動兩下,閉了閉眼,抬起手指蓋上自己的臉。
失眠到四點,她捱不住頭痛又睡了過去。
一直到手機在枕頭邊震動又停下,常予才半眯起眼睛,翻身去摸索手機。
十一點。
常予眨了眨眼睛,撐著床面坐起身。
今日下午有一場慈善拍賣會,常予受徐正清老師的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拍下張道山先生的山居圖。
拍賣會在興雅苑三樓,常予帶著徐正清的通行證入了廳,剛進門便有人得了消息來給她領路。
位置在第一排。
常予客套道謝,繼而聽見門口記者的驚呼聲。
她回頭看過去,只見來人一身黑,襯的他面冠如玉,眉眼清俊,那雙眼睛漂亮的像琥珀。
常予只掃一眼便收回視線,而那人卻直直朝自己身邊的位置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