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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心眼,懶得管你,」徐欖不再多管閒事,反而盯上祁夏璟亂晃的手機掛件, 意味深長地笑了,
「你這掛件還挺別致, 有新情況啊兄弟?」
祁夏璟懶懶掀起眼皮看人,反問:「童心未泯,不行?」
「行行行,你最行了,」徐欖哪能看不出男人嘴邊笑意,欣慰地勾住他肩膀,
「走了,去六樓看老爺子去。」
「手拿開。」
「我就不,有本事你打我。」
「......」
徐家老爺子術後恢復的不錯,病灶並未擴散,目前也沒發現有侵犯局部大血管的情況,只要定期來醫院複查、儘早發現並阻止復發性病變,很有可能徹底康復。
即便早已退役,老爺子在病中依舊風骨不減,檢查身體時始終繃著臉,病服下的背脊挺得筆直,一點不肯服老。
複診病情結束,其他醫生相繼離開,黎冬則去旁邊連通的小隔間裡,詢問護士病人周末的排痰情況。
一時間病房裡靜悄悄的,只剩下祁夏璟在最後確認老爺子這幾天的各項身體數據。
重新合上資料夾,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病床上的老爺子突然冷冷道:
「站住。」
徐欖正癱坐在軟椅上,聞言立刻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滿臉寫著「這一刻果然還是來了。」
好歹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祁夏璟很給面子地轉身笑笑,雙手插兜,吊著眼懶散等待發話。
「周末你父母給我打電話了,說你這幾年都沒回家。」
徐老沉冷嚴肅的呵斥聲響徹整間病房:「你自己聽聽,這像話嗎?!」
「幾年過去了,您還拿家裡來壓我。」
祁夏璟諷刺地勾唇冷笑,眼底溫度逐漸冷下去:「您老自己聽聽,這像話麼。」
老爺子冷哼一聲,冷臉訓斥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不是為了高中那點事?談個對象鬧得天翻地覆,書也不讀家也不回。」
「最後還不是分手!」
「要我說,當年你擅自學醫就是錯的,」見祁夏璟一副油鹽不進的吊兒郎當樣,老爺子就氣不打一出來,「家裡明明給你鋪好了路,卻來做這種又髒又累的活!」
「怎麼,少你一個醫生,地球還能不轉了?」
出生就被安排出國學醫的徐欖樂了:「得,這是連我和我爹一起罵了。」
「你別嬉皮笑臉,你這個出息能做醫生不錯了,」徐老爺子對油嘴滑舌的孫子嗤之以鼻,抬頭瞪著祁夏璟,習慣性地發號施令:
「這次回來就別走了,祁家就你一個孩子,你還真能丟下你爸媽不管了?」
「能啊。」
祁夏璟漠不關心地挑眉,態度輕慢:「小時候他們不管我,老了我不干涉他們,公平公正。」
餘光瞥見門邊一抹纖瘦身影離開,男人眼底最後一絲溫情消融,冷冷望向病床上的老人。
「少個醫生是沒什麼差別,」祁夏璟向來說話直白殘忍,也從不在乎對方輩分地位,
「但如果不是當年『選錯了路』,您今天大概沒機會教訓我了。」
話畢他朝無奈的徐欖甩去眼神,在嘆氣和下一秒響起的怒吼聲中轉身離開。
左腳邁出門欄時,祁夏璟忽地想起什麼,腳步微頓,轉身垂眸看向病床上大發雷霆的老人:「如果那兩位下次再電話過來,辛苦您幫我帶一個『不幸』的消息。」
男人削薄的唇再度勾起點散漫的嘲諷笑意,字字清晰響徹房間:
「就說——我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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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不斷傳來斥責聲,聽的走廊里的小護士嚇得直吐舌頭:「老爺子火氣也太大了。」
剛才的對話她偷聽不少,要不是黎冬臨時拉她出來,她估計現在人還在病房。
祁夏璟和黎冬的情侶身份在醫院早不是秘密,小護士只是沒想到,兩人情路還有如此坎坷一段。
八卦之火蠢蠢欲動,小護士幾次想開口問又不敢,結果遠遠看祁夏璟出來,慌忙輕推黎冬胳膊:「祁副高來找你啦。」
黎冬從資料夾中抬頭,回眸就見到祁夏璟從逆光中走來,表情如常,走近後朝緊忙要離開的護士微微頷首。
空曠長廊無人走過,只有遠處拐角隱隱傳來人聲。
「氧飽和度數值正常,排痰情況也良好,」黎冬將資料夾遞過去,避開祁夏璟直視目光,「沒有擴散現象,手術很成功。」
祁夏璟並沒伸手去接資料夾,深邃雙眸靜靜看著黎冬,沉沉目光銳利的像是能將她一眼看透。
「剛才的對話你聽見了,」男人聲線低沉醇厚,直白地撕裂黎冬試圖隱瞞的體面,「為什麼離開。」
他知道她聽見了。
黎冬懸空的手緩慢放下。
「你也覺得我不該學醫,」平波無瀾的語調落在耳邊,淡漠到仿佛在講述他人故事,?
「你也認為我應該服從家裡安排,對嗎。」
黎冬知道祁夏璟高中前被安排去A國讀商,卻不清楚他最終從醫的原因,也無法回答男人的犀利提問。
「我認為你該選擇你喜歡的。」
最後她安靜抬頭,四目相對中輕聲問道:「祁夏璟,你喜歡現在的職業嗎。」
祁夏璟垂眸,沒有猶豫:「喜歡。」
做胸外科醫生就註定要手術台和坐診連軸轉,一年四季都是高強度工作,起早貪黑變為常態,隨時要面對難纏的病人和家屬,本職工資還抵不上罐頭的保養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