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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先來了,」坐在裴詩鳶手邊的一個中年男人搶在前頭張了嘴,他髮鬢斑白,桌前的銘牌上寫著財務部總監—段巍。
有人開頭,後面的討論順暢了不少,別說是挑事,就連說話陰陽怪氣的人都沒有了。
一直熬到了會議結束,都不見郁清再發難,裴詩鳶甚至聽到了有人長舒一口氣的動靜。
她原本還想中途溜走,被這麼一震懾,臨了才發覺自己把畫展這事忘了。
等到最後一個高管走出去,裴詩鳶清了清嗓子,問道:「那個數據你怎麼來的啊?」
郁清雖然前些天就居家開始辦公了,但是這些東西連公司的骨幹都沒注意到,裴詩鳶很難不神話郁清。
「看數據的時候,找姜氏的質檢總監幫了些忙。」
郁清的語氣太過於坦然,裴詩鳶久違地沉默了片刻,忘了人家有大佬幫忙的,她勸道:「你可別在外面這麼說。」
「嗯?」
「他們會說你靠男人的。」裴詩鳶的圈子裡,這種說法可不少。
少見郁清也有這麼蒙的時候,裴詩鳶的大小姐氣勢又足了起來,老道地搖搖頭,「咱蘇市圈子裡都知道你,但是外人不知道呀,以後他們肯定會說你靠著姜總才有成就的。」
郁清眯起眸子,「金獅地產的總經理是前董事長提拔起來的,郜林零食的總裁起家也求了不少同行幫忙,甚至天宇的白總也是老婆一手帶起來的。」
「但是我好像從來沒有聽過他們有種靠男人,靠老婆的說法啊?」
裴詩鳶被問住了,她微微張嘴,「……好像是哦。」
「但我是一個女人,所以我的人脈資源不可以是個男人,更不可以是我的戀人。」郁清微微一笑,總結道:「這是什麼狗屁說法?」
頭一次聽郁清說髒話,裴詩鳶繃住嘴唇,反映了好一會兒,似乎有些明悟,「是這樣的……」
郁清整理了一下文件,臨走前又送了她一句,「道德感和枷鎖都不用太重。」
……
本該是他們這邊放下馬威,結果被一個女人劈頭蓋臉地數落了一番,吳應神色鬱郁。
「段總倒是投誠得快。」
眼見著電梯停在了財務部所在的樓層,段巍才回他,「這上面怎麼變動,那都是董事會要管的事。對咱們來說,上頭的老闆越有能力才越舒服。董事的那些空頭支票,到底也都是虛的。」
「可她畢竟只是個二三十歲的毛頭丫頭,在陸氏再有本事,也不能代表能管得好咱們公司。」
段巍回頭,「你要是現在還這麼認為,那我也無話可說。」
到了人事部,吳應猶豫了一下,問道:「小房,聽說你今早先接待的郁總?」
「是的。」
「感覺如何?真和大家說的那麼厲害?」
房箏斟酌了一下,低聲道:「郁總能被請來,肯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
吳應冷哼了一聲,「你倒是會說話。」
但是她這意思,不就是在暗示郁清名不符實嗎?
當一個人的主觀意願過於強烈,就會願意相信那些符合自己期望的話,或者說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分析別人的話。
房箏站在吳應身後,微微扯了一下唇角。
吳應的能力不錯,但是人很軸,房箏在他手底下幹活和他理念總是有衝突。
怎麼今兒請假的不是吳應,不然自己沒準也能和市場部的詹經理一樣上去了。
不服氣最好,她就盼著吳應多犯幾次蠢。
*
因為是剛剛入職,除去需要交接的工作,有一些流程也要重新熟悉。
等到郁清忙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她這才騰出手來回復消息,和姜行之的上一條消息停留在九點,他問晚上要不要吃點宵夜。
郁清思慮了片刻,往常這個點他們應該睡了,消息過去把他吵醒了就不好了。
她快速地收拾了一下公文包,下午讓秘書正常點下班了,而出行的車還沒騰出空來去買,只能祈禱這個點的計程車好叫一些。
因為規模比較大,以及為了顧及生產廠的地理位置,公司的位置就比較偏遠。
公司的外圍是一片片重疊的小山,在昏暗的霧靄遮擋中變成暗灰色,看不真切。樹林茂密中有一條長長的柏油路直通山間與市內,路邊一側的高聳的梧桐遮住了星月,連風都擋得嚴實。只有幾隻飛蛾撲騰在兩側的路燈下,也勉強算有些生氣。
再有半個月就正式入秋了,晝夜溫差有些大,單薄的襯衣貼著肌膚絲毫沒有保暖的作用,郁清禁不住打了個噴嚏,亮著的手機屏幕上顯示叫車等待中,排隊3/7。
萬籟寂靜之中,突然有腳步聲逐漸逼近,郁清後背一僵,各種兇殺案的講說開始不受控制地在腦海里重映,她手裡攥著邊角分明的公文包倏地轉身,故作兇惡的目光在撞到另一雙熟悉的眸子時頃刻消散。
「你怎麼來了?」
姜行之先是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後自然而言的接過公文包,「接你回家吃宵夜。」
副駕駛的座位上還有一個暖包,郁清放到了大腿上,溫度剛剛好,她明知故問:「給我準備的?」
「嗯哼。」
「可是好像不太熱了,」郁清微微蹙眉。
姜行之正在給她扣安全帶,聞言抬起頭,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她雙手環住自己的腰身,有些發涼的臉貼在他胸膛,狡黠道:「還是這個比較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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