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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楚勛太熟悉這種感覺了,生動得就像自己剛經歷的!他想到一口一口咽下去的過程中,眉毛眼睛頭髮絲都能辣得燒起來。可對面女人說「夫妻相」、「吃不到一塊兒」。
男人掏出煙,嗅了嗅太燥,又收回煙盒裡。轉頭看向自己和阮蓓的碗。
阮蓓出來時,看到楚勛正從桌面半俯起身。他的嘴唇不知是被辣紅的,還是…難道他在試探她的湯?鳳眼本是涼薄,此刻泛紅帶笑的樣子,似溫柔寵溺,又似城府深邃。
竟然甚是嚇人。
阮蓓下意識心跳,忙若無其事地說:「結好帳了,走吧!」
回去路上,楚勛買了兩瓶汽水,這次他打出租。
車窗半開,夜風吹著他爽逸短髮,側臉輪廓英俊無儔。但顯得冷若冰霜。從出麵館起,就一直攥著阮蓓的手沒鬆開過,阮蓓起先悄悄掙過,他更緊地握住,後來乾脆和她五指交扣住。
就像那枚通黑純墨的扳指一樣,他的氣場讓人心懼。但時而向阮蓓看過來,又仍是斂眉含笑的。分明沒說話,偏卻不寒而慄。
阮蓓便也攥著氣。
她知道楓幫得罪不起,招惹了沒好果子吃,或者還會被打斷腿逐出申城,又或者被丟去梁笙那。阮蓓一點兒也不想碰到梁笙,她心裡根本沒他這哥哥。
她是沒想到,怎麼付個帳的功夫,前面都萬無一失的,轉頭就被楚勛識破了。閱歷和心思的縝密,不是白混的。
她得醞釀一下氣場,等會兒對峙時氣勢做足,不能半途破功。
邪不壓正。
女人咬起唇瓣,焦慮之下的習慣動作。外面霓虹燈影忽明忽暗,打著她俏挺的鼻子,雪頸往下飽滿多汁,被她不自覺地抱手兜起,軟沉沉的像雲巒。她坐姿端方,臀線到腿部柔美得像副畫,添一筆都是多餘。
楚勛今天起,決定攥緊她。
下午去洗腳房,不過臨時起意,尋思再見一面就算了。施老爺子那番話刀不見刃,卻如履薄冰,楚勛不宜行差踏錯。
怎知道這女人,頂著嬌純無害的模樣耍弄他,枉他一路動搖!
楚勛碰不了辣。
楚二夫人離世前諄諄教誨:「大夫人,你大媽,你父親雖偏心,卻始終未休妻,說明她的分量。我離開後,你須記得如親母一樣敬孝,為求保全。」
楚勛的年幼,是在空蕩三樓驚懼中度過的。從此他的任何表現,都被以紈絝轉述給劉昶韞。生病燒得說不出話來,傭人遞餵的飯菜和湯,入口全是辣的。燒得他越加虛火攻心,兩次差點沒被攻過去。
再大點,他就遞給劉昶韞品嘗,劉昶韞沒吃,潘氏也收斂了。然而潘氏萬沒想到的是,劉昶韞素日苛責,等到分家產遺囑一出,40%仍歸次子。
大約因著心理與身體的應激,他對辣反應強烈。
此刻男人神色沉峻,只是攥著阮蓓的手,做一副溫柔。倜儻不羈,於他本來就是遊刃有餘。
車開到住處前面的一條街時,阮蓓說到了,不想讓他知道她住哪裡。
楚勛往外一瞥,小董說過住的是亭子間,他就笑嘆:「再開。」
司機開了一圈不知道停哪,又回到原處,楚勛遞出二十塊錢。二十塊錢給司機,夠一個多星期賺頭。第三圈阮蓓只好隨便報了個地址,楚勛豈是好糊弄。就這麼繞了快兩個小時,司機耗不住了,瞅著後面一對像是新婚夫婦,男才女貌的,不知道為啥置恁大氣。
司機哀勸道:「你們小兩口年紀輕輕,有事兒就敞開說嘛。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人總要休息的是吧,事也總要解決,不開口怎麼解決得咧?不然錢退還你們,當我今天沒賺,你們下去好好說話。」
四川話聽得還蠻順耳,今晚真是跟重慶有緣分!男人好整以暇,掀了掀鳳眼:「太太下車談麼?」
阮蓓沒得辦法,只好讓車在自己門口停下來。
是棟陳舊發黃的磚頭房,夜裡近十二點,房東郝太太還在櫃檯前假寐。看到阮蓓和一個高挺男人在門前閃過一閃,登時嗅到了八卦氣息,支起來耳朵。
房子側面的牆邊,楚勛一手提書,一手把阮蓓抵在牆上。他捏起女人白嫩下頜,冷意彌散,喑啞嗓子問道:「加了多少小尖椒?」
他的容色些微蒼白,仔細看,好看的眼眸里有泛紅。
阮蓓知道夠變態辣的,那種辣度她頂多也只能半勺。
既然瞞不過去,她就直說道:「特特特辣,估計四五勺。楚先生若是不吃,我也強灌不下去。」
意思還怪起他了?若沒她溫柔美人計。
楚勛想起店門前兩個女學生,加半勺就嗆得半死。虧他自我懷疑,為著她用帕子給他拭手,還有那些是是而非的軟話,愣生生咽了幾倍下去!
果然,姓梁的妹妹也非什麼善茬。最毒婦人心,越純媚的越狠,他楚二爺頭一遭招女人算計!
楚勛磨齒,悠慢地笑了笑:「我吃不了辣。只為你,而生生吞一碗刀子!」
阮蓓從第一次見面就感受到楚勛的周到呵護,她對他並未牴觸到底,她知他與梁笙並不一樣。還比如出手教訓洋人,為同胞解困。
但他這會兒仍是笑言溫柔,卻寒慄森然,如她在玻璃鏡面看到的,那個疏冷質問的江湖行事。
她硬氣回嘴道:「我坐不了監,也差點兒被你送進了監里,彼此彼此!信拿來還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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