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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衝著弟弟的這份歡喜,以及邵振洲對弟弟的這份包容,這事看來,總歸是有一個好的開頭。
*
山月高掛,又大又圓,籠罩在清朗月輝下的月灣隊,安詳而寧靜。
陸大娘依然在院子裡支起了紡織機,吱嘎吱嘎的紡線聲,縈繞在院子裡的各個角落,她身前的小杌子上,坐了三個人,月色下,兩張臉上是傻乎乎的歡喜笑容,一張臉上則是羞澀的溫柔。
陸大娘一臉慈愛地看著眼前難得的帶著幾分羞意的夏居雪,臉上那一道道深溝般的皺紋里,都染上了深深的喜意。
三年來,她看著這個城裡來的嬌滴滴的女娃兒,一點點用自己的努力,逐漸溶入他們月灣隊,得到大傢伙的肯定和喜歡,如今,這個女娃兒,真的要成為他們月灣隊的正式一員了!
不再是外來的下鄉知青,而是他們月灣隊兒郎實打實的媳婦兒!
她看著夏居雪,越看越滿意,同時也在心裡感慨,也就是振洲了,才能配上這般靈秀的姑娘。
「都說女人的命就是菜籽兒,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丟在肥田裡就肥,丟在窮田裡就蹩,又說,斫柴要斫實心柴,嫁人要嫁忠厚哥,振洲啊,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娃兒,從小就蠻舍己,仗義,隊裡的娃兒誰在外頭受了欺負,他都去給出頭,娃兒們沒有不服他的……」
「但別看振洲脾氣直,性子硬,有時候就像根硬梆梆的檀木扁擔,一旦確定的事,牛都扳不彎,但內里卻是個心善,懂得感恩的,每次,被哪家喊去隨便吃口飯,哪個婆婆嬸嬸又給他做了件褂子,他都會給人家家裡幹些農活,挑幾擔水,割幾筐豬草,劈幾節柴,從來不空手吃閒飯……」
陸大娘先是誇了一番邵振洲,跟著,又認真地看著夏居雪,臉上是歷經世事的通透,實心誠意地對她道:「這老話說得好,一個人渾身是鐵,也打不了幾顆釘;一個人渾身是棉,也紡不了幾兩線,姑娘家再好強,再能幹,肩膀也是嫩的,也要找個可靠的落腳頭,聽大娘的話,你嫁給振洲,錯不了……」
這晚的夏居雪,聽了陸大娘一籮又一籮的「女人經」,以及邵振洲的「成長史」,直到攜著夏居南出門時,臉蛋還是燙的,至於夏居南,則是小嘴裂了一整晚,嘻嘻嘻,不但從今晚開始,他就能和姐姐一起住,而且,以後也不用再分開了呢,開心開心還是開心!
而囍娃兒呢,雖然對於以後再也不能每天晚上跟他的「聳聳毛兄弟伙」同一鋪睡有幾分不舍,但也知道夏居南的心思,倒是沒有阻攔,但還是堅持要把人送出門。
只是,三人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走出小院,一兜頭,就看到了月光下含笑而立的邵振洲。
夏居雪意外:「你,怎麼在這裡?」
囍娃兒亦然:「振洲哥你都到我家了,怎麼不進去?」
夏居南則是興奮得露出了兩排小米牙:「邵大哥,你是在這裡等我和姐姐的嗎?姐姐都告訴我了,你要做我姐夫了呢,嘻嘻嘻!」
未來小舅子這般毫不隱藏的歡喜之情,讓邵振洲的心情也更加美了,他又親昵地禿嚕了一把夏居南的腦袋瓜子後,才看向夏居雪。
「我已經跟長弓叔說好了,明天,我們就一起去大隊和公社蓋調函章,至於你轉點到大隊的事情,去蓋章時,我會跟隊干解釋的,這段時間,你就安安心心地和居南住在知青點,等到我們,咳,結婚……」
軍人作為國家的鋼鐵長城,無論何時,都是嚴肅的事情,雙軍人自是無需再政審,但像邵振洲和夏居雪這樣,一方是軍人,一方是地方人員,則是必須要政審的。
程序主要包括,打結婚報告、女方政審函調、填寫申請結婚登記表,之前,邵振洲他們團長為了照顧他這個「老光棍」,連他媳婦兒在哪裡還沒影呢,就把相關的文件都給他打包,帶了回來。
用他的話來說:「兵貴神速,特事特辦!」
所以,只需夏居雪根據具體要求填完表以後,再去生產隊、大隊、公社挨個蓋完戳戳,再把表格郵寄回團政治處,等待部隊審核後,再給他寄來結婚證明材料即可。
月色下,男人聲音低醇如老酒,明明是個線條硬朗、眼神犀利的大男人,但此時此刻,再和夏居雪說起明天安排的樁樁件件來時,眸光里卻煥發出如天上的圓月一般溫和的光輝。
夏居雪看著這樣的他,忽然又想起了剛剛陸大娘說的那句話——「你嫁給他,錯不了」!
雖然,她現在對他的感覺,還遠遠沒有達到那種深沉的男女之愛,但嫁給他,或許,真的比預期更好吧?
第24章 調函蓋戳
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 今天的邵振洲,雖然還是那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軍裝,但從頭髮絲到腳底板, 都冒著喜氣,迎著清晨明澈的陽光,那份朝氣蓬勃更甚以往。
也更襯托著死死盯著他和夏居雪看、恨不能看出一個窟窿來的馬均奎, 就像被人硬生生捅進了三尺劍,損了元氣、傷了筋骨、死不了、活不起的白菜鬼。
馬均奎暗忖, 他昨天的顧忌, 還是準的。
這男人, 果然從頭到腳都是原裝原品, 而不是那種不曉得從那裡弄了一身軍裝來顯擺的二混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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