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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振洲哥,這是壓縮餅乾啊,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嘿嘿嘿!」
邵振國心裡樂翻了,真不愧是他從小到大真心實意喊了那麼多年哥的人呢,瞧瞧瞧瞧,硬是夠意思得很,就算是要堵他的嘴,也堵得讓他心花朵朵開!
這部隊的壓縮餅乾,可是頂頂好的吃食呢,甜鹹酥脆,又有油又有糖,好吃還管飽,連公社的供銷社都沒得賣,要托部隊的熟人才能買得到呢,這一口,他都想了整整三年了!
邵振國三下五除二撕掉餅乾的外包裝,也不怕硌牙,美滋滋地「咯嘣」一聲,就是一大口,跟著,跟著,一雙眼睛立馬就美得眯了起來,嗯,就是這個味兒,嘻嘻嘻!
心情美了,就要表示,用本地話來說,就是要「找個歌兒來唱」。
所以,美上心頭的邵振國,也不管外頭雷聲正大雨聲正酣呢,就風騷騷地吼了起來,索性,吼的還算應景,不算辣耳朵。
「天上的雲彩兒黑下了,地上的雨點兒下大了,阿哥有心約妹妹喲,雷鳴雨大不傳音——」
邵振洲無語地瞥著這個鐵憨憨族弟,丟給他一個十萬分的嫌棄臉。
隨即,他又從包里繼續拿出三塊壓縮餅乾來,分給夏居雪三人,順道,還故意以一種看似最自然不過的狀態,把身上的水壺再次遞給了夏居雪。
「趕了一早上的路,都餓了吧,先填填肚子,這壓縮餅乾有點硬,喝點水,慢慢咽……」
「嗷嗷嗷!謝謝邵大哥!」
「謝謝邵大哥——」
「謝謝——」
嘩啦啦滴答答的雷雨聲中,幾聲或是歡快或是溫柔的道謝聲陸續響起,而最後這句最短最溫柔的,自是來自夏居雪,雖然,話兒最少,聲兒最輕,卻讓邵振洲覺得,耳朵又癢又麻。
內心裡,更是像被深秋蘆葦盪邊漫天飄忽的葦絨撫過一般,安逸得緊……
邵振洲原本如岩洞外偶爾一閃而過的閃電般透亮的眼睛,也像邵振國那般,舒服地眯了起來。
都說「生土不嫌地面苦,哪個兒孫不想家」,回家的感覺,果然很好。
雖然,那個他一年到頭難遭一次的家裡,並沒有真正的血緣親人在等著他,但卻有二十年來給了他如山般厚重恩情的父老鄉親族人在惦記著他的歸期,還有這個在他腦海里默默鐫刻了三年的姑娘,不經意間會對他笑上一笑……
窄小低矮的岩洞裡,邵振洲的心情一時間鑼鼓喧天,各種情緒湧上心頭,而一呼一吸間,鼻翼似乎還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性香味。
他知道,那是來自夏居雪的。
這股帶著書卷氣的清香味兒,攜裹著一股難言的潮熱氣息,浪花一般,一下一下地向他迎面撲來,讓他向來引以為傲的鋼鐵般意志力,像三年前一樣,再次莫名地丟盔卸甲,無法自持…………
也使得邵振洲隱秘而灼熱的視線,再次不受控制地暗暗落在夏居雪纖細婆娑的身影上。
三年前,他曾在給夏居雪的回信里,含蓄地提及「她若有事,可以給他回信,他願意做一個傾聽者」「希望兩人的革命友誼能更進一步」,但郵寄出去以後,他始終沒有收到她的回信。
如今,三年過去,當年只有17歲,白白淨淨,細皮嫩肉,兩根小辮子油光水亮的姑娘,如今,依然亭亭玉立得灼人眼,唯一變化的就是,長了三歲,也是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而對他的態度,雖然依然是客氣中帶著生疏,但似乎並未有任何隔閡,且從邵振國這個「小闊嘴」偶爾給他的來信中,倒是提及了去年隊裡遭蟲災,夏居雪給隊裡配置混合農藥,對滅蟲出了大力,但並未提及過她有戀情……
那麼,或許,他埋藏在心頭的那個不為外人所知的念想,可以展望一下?
第9章 夏家姐弟
這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陣雨,就在兩個孩子和邵振國的嘻哈打鬧、邵振洲的百轉千回、夏居雪的安靜溫柔中,斷斷續續的,一下就是幾個小時。
待到天空終於放晴,五人踏著泥濘、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到月灣隊時,已是家家戶戶冒炊煙做晚飯時,坐落於是群山環繞中的村子,安靜祥和得宛若世外桃源,連路上的狗狗都沒叫一聲。
直到邵振國歡快高亢的公鴨嗓猝然響起,打破了村子的寧靜。
「阿爺,阿爸,你們快看啊,振洲哥回來囉~」
邵長弓家裡,原本正蹲在屋檐下,捉著一根旱菸杆,邊吧嗒吧嗒嚼著煙尾巴,邊和邵長弓說今年收成的五叔公,驚得手裡的煙杆差點掉在地上。
「這……我咋聽著,這是振國的聲音,說的是……振洲回來了?」
「對,阿爺,你聽得沒錯,是振國的聲音,是說振洲回來了……」
正老老實實坐在屋檐下的草蒲上編草鞋的邵振軍,嚯地一下站了起來,同樣滿臉放光。
未等驚喜交加的爺仨往外走,院子裡呼啦啦鑽進一群人,正中那個正被一群嘻嘻哈哈的細娃兒團團圍住簇擁著進來的軍綠色身影,不是邵振洲,卻又是誰?
邵振洲滿臉掛笑,挨個打招呼:「五叔公,長弓叔,振軍,我回來了!」
「哎哎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快步迎上前來的五叔公,緊緊握著邵振洲的手,激動得一張老樹疙篼般的褶子臉上,皺紋更深了,嵌在皺紋堆里的眼睛,滿是喜悅的光,心裡的酸水更是拼命往眼眶上涌,都快澎湃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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