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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三年來,她沒有男女那方面的心思,一直待在原地,哪裡也沒有去;也幸好,他在合適的時間,又站在了她的面前,把他們三年前已經斷了的那根線,又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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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山橋公社五天一集,今天不是趕集日,供銷社裡人影不多。
邵振洲從部隊回來之前,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的團長,還特意找人給他淘換了好些布票,外加又一頓語重心長的諄諄教導。
「別看你們嫂子四十掛零的人了,買了一條新頭巾,還能高興兩天呢,這姑娘啊,就沒有不喜歡花布頭巾的,你多備點,准沒錯,該用的時候,就得用!」
「這找媳婦兒,也講究快狠准,別人都是恨不能跟越野跑似的,嗷嗷嗷往前沖,你倒好,平時嗷嗷叫,關鍵時候掉鏈子,慢騰騰地搞狗屁的書生步,別人的兒子都能打醬油了,你還一身陽氣打著光棍,說出去,人家還以為老子不關心手下的兵,老子冤不冤?」
彼時的邵振洲只能在內心裡暗自腹誹:倒是有個姑娘時不時地就在他心尖尖上跑五公里呢,奈何,他是寥天地里烤火——一面熱,他就算再嗷嗷嗷地胡亂往前沖,也沖不到姑娘的心尖尖上啊!
幸好,現在他雖然也依舊還沒能跑到姑娘的心尖尖上,但起碼已經劈開了一條路。
而這會兒,邵振洲就順著這條被他劈開的路,揣著布票和工資,開啟了他二十七年的人生中第一次陪姑娘扯布做衣服的經歷,那種感覺,別有一番滋味。
任何年代,這人長得好,都容易引人注目,這不,二人剛肩並肩地走到供銷社的布匹櫃檯前時,售貨員大嬸立馬眼睛一亮,好一對惹眼的小夫妻喲,忍不住嘴角一彎,笑嘻嘻地調侃起二人來。
「喲,解放軍同志這是陪著媳婦兒來扯布啊,要不怎麼說『吃菜要吃白菜心,嫁人要嫁解放軍』咧,這解放軍同志,就是會疼媳婦兒,來來來,看上哪塊料子了,嬸子給你們扯……」
售貨員大嬸太過熱情似火,倒是把夏居雪弄得有幾分尷尬,想要出口糾正她的錯誤吧,又覺得有些刻意了,乾脆故意把臉轉向櫃檯上的一卷卷布匹上,好掩飾住臉上的羞意,至於邵振洲,他摸了摸鼻子,也沒有出聲糾正,而是假假地發出了一句輕咳:「咳!」
這年月,雖然大家伙普遍飯都吃不飽,但結婚畢竟是人生大事,再簡辦也會多多少少地封些「彩禮錢」,從十塊到二三十都有,但也有高標準的——大一百,主要包括給女方的衣服鞋襪、結婚當天的彩禮、酒水等,雖然這麼一筆錢尋常農家很難弄到,但還是會有人努力往這個標準上攀。
而這會兒,邵振洲就堅持按照這個「最高標準」,給夏居雪置辦衣服鞋襪:兩身毛嗶嘰衣料,兩身的確涼衣料,兩條花格方圍巾,兩雙鞋兩對襪,要不是買手錶需要憑票購買,有錢也買不到,他甚至打算給夏居雪也買上一塊手錶,畢竟他自己有一塊價值30元的南京產紫金山牌手錶。
而這會兒,售貨員大嬸也看出來了,兩人這應該是未婚的小對象,男的給女的準備彩禮呢,這齣手倒是大方,就算是她也有幾分眼熱,便一邊笑嘻嘻地打趣二人,一邊熟練地「咔嚓咔嚓」撕布。
撕的過程中,還不忘對夏居雪又是一頓猛夸邵振洲:「你們這是置辦彩禮吧,你這姑娘人長得水靈,眼光也好,你們年輕人的那些子情情愛愛,嬸子不曉得,但嬸子也是過來人囉,曉得一個男人肯為你花錢,那就錯不了……」
總之,在扯布的全過程中,夏居雪又被人灌輸了一輪「好男人經」,直到給夏居雪置辦好,邵振洲打算也給未來小舅子夏居南扯一身的確良,再扯三丈的「白金藍」時,售貨員大嬸看向邵振洲的目光都布靈布靈的。
對於這三丈「白金藍」,邵振洲是這麼跟夏居雪說緣由的:「雖說我們結婚那天要儉辦,但我想著總也要熱鬧熱鬧的,我想好了,到時,就讓居南、囍娃和文升三人,舉著三面紅旗去迎親,一人一身白金藍,喜慶又好看。」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布料夠實誠,對村裡的人來說,不怕布料太厚,就怕布料壞得太快,這麼一身「白金藍」,比的確良還受歡迎。
至於這所謂的「白金藍」,是這年頭一種比較厚的布料,和「的確良」這種以花色取勝的網紅布料不同,人家雖然只有一個顏色——藍,但屬於實力派,耐髒,耐磨,做衣服褲子都能穿很久,是社員們的心頭好,當然,價格也很酸爽,每尺一塊四左右,比的確良還要貴上三毛。
夏居雪,夏居雪還能說什麼呢,畢竟,這是他們的婚事呢,男人如此重視,總好過敷衍了事。
她想了想,也在文具櫃檯給邵振洲買了一支上海產的黑色英雄牌銥金鋼筆,價格也很可觀,三元五角。
邵振洲臉上溢滿了喜氣和笑容,直接把鋼筆插在了衣兜里,道:「以後,我就專門用它來給你寫信!」
夏居雪:……
第28章 護「妻」
總之, 今天這一趟供銷社之行下來,邵振洲的確算是「大出血」了,那布票, 那錢錢,都花得刷刷刷的,但這「血」他出得心甘情願, 出得賊開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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