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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邵振洲一路走來,耳邊都是公嬋深情呼喚母嬋的騷叫聲,交疊錯落地灌進他的耳朵里,生生讓他從腳底板燥到心肝肺,也讓他不由陷入某段回憶中。
而且,更要命的是,這份回憶,就像那水缸里按下去的葫蘆瓢似的,這邊才剛壓下去,那邊就瓢了起來,管你怎麼按就是按不住。
邵振洲的視線,掃過眼前熟悉的藤藤蔓蔓,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某個情景——同樣的山路,同樣的步行,不同的是,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個姑娘,一路和他從月灣隊走到公社,再走到縣裡,最後坐車到省城……
彼時,他和她那樣形影不離的情形,在外人看來,或許,會以為他們是一對同出遠門走人戶的小夫妻吧?
但,也只是「以為」而已。
那個滿身書卷氣,清靈又水秀,讓他向來只知鐵馬秋風、不懂風花雪月的鋼鐵男兒心,莫名破了防線的姑娘,用她那口又甜又糯不帶一絲「椒鹽味兒」的普通話,生疏而禮貌地喚他——
「邵同志……」
而他和她之間的交集,除了那次,也唯有後來雙方的一次通信而已,她給他寫了感謝信,他也給她回了信,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想到這裡,邵振洲心裡升起一絲甜味的同時,又伴隨著一絲難言的苦味,那雙鷹隼般的厲眸不由黯了黯,強令自己收回飄遠的思緒……
同一時間,離公社街口不遠的三岔道上。
正在邵振洲的腦海里負重奔跑五公里的夏居雪,正把弟弟夏居南和囍娃兒兩個孩子護在身後,冷冷地盯著眼前這兩個仿佛強盜剪徑般忽然竄出來的二流子,俏臉微沉。
「讓開!」她道。
只是,她那張白生生嫩濺濺就像新出鍋的糯米糍般的臉蛋兒,以及那把清潤潤甜脆脆的嗓音,實在沒有什麼震懾力,就是對上歲娃兒都不一定能唬住對方,何況兩人還是公社街上有名有號的潑皮無賴漢。
所以,夏居雪的這句話不但沒有湊效,還引起二人嬉皮笑臉的一陣大笑。
話說,別看這年月大多數人都是純樸憨厚的,但「老鼠屎」哪裡也都會有上那麼幾顆,吳大褲衩和羅老四就是個中典型。
對於生產勞動,那是能偷懶就偷,就愛叉著兩條腿兒,到處去參加附近幾個大隊的批、斗、會,梗著脖子瞪著牛卵樣的血紅眼睛跟人家高喊口號,那架勢,比誰都積極,管它有沒有工分拿咧!
昨天下午,兩人就是又跑去隔壁的柴窯大隊參加了一場批、斗、會,順道在狐朋狗友家蹭了幾口貓尿,過了個夜,剛剛又撈了一頓鹹菜疙瘩玉米糊,這才懶綿綿地往回走呢,沒想到和夏居雪三人撞了個對頭面。
今天不是趕場日,這附近又沒有田地,路上除了他們,就只有吱吱吱的蟬叫聲,兩人乾脆用身板堵住了夏居雪三人的路,兩雙色眯眯的賊眼,就像餓狗盯著掛在門背的臘肉一樣,涎皮賴臉地粘在夏居雪的臉上不動了。
穿著一條半長褲衩(外號的由來)、露出兩個粗糙腳後跟的吳大褲衩,肉紅絲絲的牙花床子全都齜了出來。
「我滴個乖乖隆叮咚,這是哪處天上漏了個窟窿,掉下來個仙女兒喲,人家是背著豬頭都找不到廟門,我們哥倆是廟門都還沒進,菩薩就給燒了注好香,給遇上這麼個讓人癢進心坎坎里去的乖妹仔,瞧這白生生嫩呼呼的小臉,比那麥葉上滾動的珠子還要水靈,嘖嘖嘖……」
第2章 傑作
吳大褲衩口水沫子四濺飛揚,滿嘴瘋話,羅老四更甚,那髒話比衣服褲腿上的泥垢還腌臢。
「聽這說話的調調兒,還是個城裡來的女學生呢,嘿嘿嘿,老子就喜歡你們這些城裡來的女知青,水靈靈,嫩冬冬,肚裡還有幾兩墨水兒,光這麼一瞅,就麻痒痒地勾得老子都支棱起來咯!」
「臭流氓!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去公社告你們!」
男人越說越下作,原本還想著忍忍就罷了的夏居雪,終於忍不住再次怒斥出聲,卻引來又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吳大褲衩叉著腰兒,得意揚揚,有恃無恐。
「哈哈哈!你去告嘛,到時我們就跟人說,是你勾搭我們兩個的,哪個不曉得,你們這群城裡來的知青,一個個家裡不是黑五類就是臭老九,大老遠地跑來我們這裡插隊,就是來接受我們貧下中農的勞動改造的!」
羅老四更是笑得流里流氣,滿臉欠揍。
「我們兩哥子,可是根正苗紅的三代貧民,你防我們像防階級敵人,依老子看,你這勞動改造還改得不夠深刻,隊還……得不夠深咧,老子跟你說,老子別的不好說,但男人那傢伙絕對夠本錢,包你這隊……得恣兒恣兒的,嘿嘿嘿!」
羅老四舔著張賴皮臉,故意把『插』字咬得重重的,下作得讓人想吐。
夏居雪下鄉三年,村民們在某些方面的「彪悍」作風,早已領教,大傢伙聚在一起開會或幹活時,除了擺些誰家母豬難產、公雞劈腿、貓狗發騷的八卦事,還會夾雜一些葷、素段子。
用社員們的話來說:「不就是褲腰帶以下的那點子事情嘛,哪個男人不娶婆娘,哪個婆娘不生娃喲,男人的毛毛蟲不拱婆娘的毛毛桃,難不成留著當泡蘿蔔杆杆喲?」
但這種「逗樂子」,很多都是女人之間的互相鬥嘴打趣,即便是男人對女人口花花,選的對象也都是那些已婚的潑辣婆娘,而眼前這兩人,就是純粹的耍流氓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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