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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圖是在場地中潑水的人群,梁滿一眼就能認出,拍照的角度就是在那個涼亭。
她沉著氣往後翻,內容基本都是在分享生活日常和愛好,比如彈琴,插花和逛街,偶爾會提到她的工作,說投的論文中了,或者是論文又被打回來修改了之類。
對方沒有說自己的職業,但從她最近發兩個月的微博里,梁滿看到了一張什麼宮頸癌藥物治療的論壇的照片,猜度對方不是當醫生,就是從事藥物研究行業,當然,醫藥代表也是有可能的。
微博里還有對方的自拍,雖然被花擋住了下三分之一臉,但能看出確實是美女,而不是背影殺手。
徹底捶死她和程彥的關係的,是一張兩隻手十指緊扣的照片,膚色深且顯得粗糙的那隻手,很明顯是男性的,食指上有一道斜斜的疤痕。
程彥的食指上有一道一模一樣的疤痕,是當年還在陳永青教授的團隊時,有一回做建築模型,不小心被美工刀割的,梁滿印象非常深刻,當時割的傷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差點就要去醫院縫針,後來好了,就留下了這道疤。
要說這不是程彥,梁滿怎麼都無法相信,如同世上沒有第二片相同的樹葉,她覺得也沒有兩道一模一樣的疤。
但梁滿真的想不通,這麼一個長得漂亮,工作好,有情趣,生活優渥的女孩子,怎麼會插足別人感情,當什么小三。
難道是被程彥騙的?
可這張照片發布的時間是情人節中午,梁滿記得,那天分明是工作日,她是晚上下班才和程彥見面的。
工作日白天這倆人不上班,跑去約會?可真有你們的!
她越想越氣,最後忍不住一拍桌子,拿過手機就要給程彥打電話,立馬跟他分手。
但剛解鎖屏幕,她就冷靜了下來。
還有事沒做的,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然後繼續翻找證據,最終確認,程彥最早和對方有交集,是去年的十二月。
他們應該是相識於一個讀書會活動,梁滿知道這個讀書會,程彥談不上多麼喜歡閱讀,但很喜歡和人分享,所以加了一個讀書群,群里會組織線下讀書會。
他曾經說過希望梁滿和自己去,但梁滿不喜歡,她寧可去拜神去喝茶,都不去什麼讀書會,她覺得太無聊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高雅樂趣,梁滿冷笑。
她退出程彥的各種帳號,關閉微博,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抬頭看天花板,忽然想起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她自己的身體健康。
她和程彥是有過性/生活的,成年男女談戀愛,談了兩年,有點什麼實在太正常了。
她現在非常慶幸,在有這事兒之前,她打了九價,而且每一次都會做足安全措施,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來著?去年十一月,幸好,這個時間應該是在他們有交集之前。
但是,狗逼去參加個讀書會都能勾搭到小三,還老公老公地叫著,誰他媽知道他之前有沒有過別的小三,或者有沒有去嫖過。
想到這裡梁滿騰一下坐直身,臉色難看得要命,再次升起恨不得拿把刀把程彥剁了的衝動。
分手!必須分手!再不能要了!
她一面罵罵咧咧,一面打開容醫大一附院體檢中心的公眾號,預約了一個全套的體檢。
因為第二天要去體檢,梁滿晚上很早就睡下,怕睡不著,還吃了一顆褪黑素,躺下不到五分鐘就睡熟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早餐也沒吃,背上包就出門。
到醫院的體檢中心拿表,發現今天來體檢的人不少,跟導診護士一打聽,才知道是有單位組織員工過來體檢,已經快十點了,還是人不少。
梁滿見抽血那兒人挺多的,乾脆先去內鏡中心做呼氣試驗,到了那兒,醫生問她:「吃早餐了嗎?」
「沒有。」
「最近有備孕或者哺乳嗎?」
「……沒有。」
「把藥吃了,那邊有水,吃完等十五分鐘再吹氣,我會出來叫你的。」
梁滿哎了聲,接過藥去旁邊接了杯水,把藥吃了之後坐在一旁發呆。
下巴上的口罩都忘了拉上去。
也不知道發呆發了多久,忽然聽到一聲:「梁小姐?」
她一愣,回過神來,抬頭看見喻即安出現在不遠處。
「……啊、是喻先生、哦不,是喻醫生啊,早上好。」
她打了聲招呼,順便把口罩拉上去,擋住了臉,再有些好奇地打量喻即安,她知道喻先生是醫生,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穿白大褂的樣子。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衣擺剛好到膝蓋,領口可以看見襯衫領子和藍色的領帶,口袋鼓鼓的,不知道是不是裝著聽診器之類的東西,上邊的口袋裡別著幾支筆。
很符合她一貫以來對醫生的嚴謹印象。
他向她走過來,應該是帶起了風,他黑色的西褲褲腿隨著他的腳步輕輕搖擺,手裡還提著一個儀器樣的東西。
「你去雲市出差,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一個多星期什麼的,這才幾天啊?
梁滿一哽,抬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滿眼都是好奇,忍不住撇撇嘴。
隔著口罩,喻即安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其實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便一直看著她。
梁滿心說,哇,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眼色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