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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道:「什麼時候把他也抓走,咱這一片兒可就清淨了。」
有人問:「你們說他爸為什麼打架?」
先前那人道:「還能為什麼啊,欠錢唄。」
章玥腦海里不由得閃現昨晚店裡那幾個人凶神惡煞的臉。
許君莉:「我跟你們說……」
「說什麼呢!」老師把板擦砸在講桌上,揚起的粉筆灰飛上了前排同學的腦袋,「說說說,就知道說!來得最遲話還最多,看誰呢,說的就是你,許君莉!」
老師拍了一把手上的余粉,乾脆由此打開了話匣子:「一個個的都多大了?連小學生都不如!稀里糊塗混日子,電廠哪天不在了學校也就不在了,看你們上哪兒讀書去!不讀書以後幹啥?拉兩張桌子坐路邊兒聊天管飽?」
矛頭又順理成章地轉到許君莉身上,有同學竊笑,許君莉癟了癟嘴自認倒霉。
過來人對不經事者似乎總有干著急的立場,後者卻如春蠶吐絲,並無作繭自縛的危機感,只有沉浸其中的樂趣,但終究都會化繭成蝶。
老師的訓罵一如往常地絲毫沒有起到實質作用,學生們渾渾噩噩如撞鐘的和尚熬過早讀課後又混了半天日子。
中午章玥回店裡吃飯,章涌森指指裡屋:「燈泡換好了。」
章玥:「你換的?」
章涌森以為她在開玩笑:「我怎麼換?簡昆換的,一大早就拿著燈泡過來了,換好才走的。」又問她,「他沒去學校?」
章玥:「不知道。」
應該是沒去,他要是去了絕不會讓她清淨地度過一上午。
章涌森就著熱水吃了幾粒藥:「還不如沒找著他爸,至少他還能老實待在學校,這下又得逃課了。」
章玥想,他那種人,綁在學校也不會學習,還不如不在,省的打擾別人。
第11章 劫難
又是一個大熱天,簡昆和薛恆幾個打完球後從職工食堂走出去。那條道連著一小型菜市場,磚頭砌的棚里只有幾個沒什麼人的攤位,靠里的那家賣生鮮,兼賣冰凍過的水,他們是來買水的。
薛恆從櫃裡撈出瓶冰水壓在簡昆胳膊上:「敷會兒吧,止血。」
簡昆不在意:「這點兒血不用止。」
這傷是接球時在牆邊那堆殘桌破椅上刮的。
劉岩仰脖子灌水:「放點兒血好,就當泄火了。」
薛恆嗆他:「給你也放點兒血,省的胳膊腿兒不好使,老丟球。」
劉岩嗆回去:「沒完了是吧,老子又不是故意的。」
薛恆罵他傻逼,他罵回去。
倆人正對罵著,一球友碰了碰簡昆的胳膊:「誒,那不是那誰麼。」
眾人齊看過去,只見穿著校服半袖的李冰正扶了眼鏡對那賣菜的阿姨道:「不要多了,就兩根蔥,一頭蒜。」
阿姨在電風扇的嗡鳴中道:「菜麼,哪頓不吃,你就買這點兒,下頓還得跑。」
李冰:「家裡冰箱壞了,我媽說買這點兒就夠了。」
他給了錢拿了菜,抬頭看見對面的人,愣了半秒後轉過身,沒走上幾步就被從另一邊繞過去的人堵了路,因為他腳速過快來不及「剎車」,還和堵上來的人撞了一下。
簡昆:「你媽沒有跟你說,撞到人要說對不起?」
他微埋了頭扶了一把眼鏡:「對不起。」
簡昆:「什麼?」
劉岩朝廢棄的空攤位一腳踢飛礦泉水瓶:「大點兒聲!」
李冰手指顫了一下,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簡昆覺得沒勁,看了看他手裡的菜說:「挺孝順啊,給你爺做飯?」
他抖著嗓子道:「嗯……不是,我不會做……我媽做……我媽讓我來買菜。」
薛恆邊喝水邊道:「你媽讓你買菜你就買菜,你媽沒讓你拿藥你就不去拿藥了,你還真是你媽的好寶寶。」
幾人都笑。
「我是準備去拿藥的。」他逮住機會解釋,「我這兩天都去了……但每次去,藥都被、被拿走了。」
劉岩:「你屬王八的,就不能早點兒去?」
李冰沉默幾秒:「我、我這就去。」
簡昆:「去什麼去,誰讓你去了?」
李冰咽了咽口水,陷入兩難。
簡昆是想揍他來著,但他這樣子更令他心煩,於是不耐煩道:「滾回去做你的飯去吧。」
李冰沒動彈:「我、我……」
簡昆:「要不打一架?」
李冰愣了兩秒,埋著頭極快地走了。
劉岩「切」了一聲,罵了句傻逼,又問簡昆:「昆兒你還自己去送藥呢?」
簡昆:「送。」
劉岩:「不如就算了吧,那是他爺爺,他送是應該的,關你什麼事兒啊。」
恰巧倆菜攤的攤主湊在那座台式老風扇跟前聊天。
一個說:「看來李家老爺子還是他給推的,要不然他送什麼藥。」
另一個道:「是啊,他爸那種人,他能好到哪兒去,多半是不想賠錢才獻這種殷勤。」
先前那個:「賠錢?他哪來的錢?賠得起麼。」
另一個:「這不就對上了嘛。」
忽然「哐」一聲響,是簡昆踢中攤位前的塑料桶:「別嘴碎了,蛋都碎了。」
他還提醒那攤主。
那阿姨急忙繞到前面察看桶里的雞蛋,嘴上罵著:「個死玩意兒!天殺的生出你這種禍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