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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昆說:「一邊兒去吧,不跟你喝。」
「慫了啊。」女孩兒笑盈盈地指著他,「慫了!」
「你現在挺沒勁的,以前老跟我們一塊兒吃飯喝酒,現在老長時間都見不著人,你都幹嘛呢?」她接著道,「這以後各奔東西,咱隊伍可就散了啊,你真不跟我喝一個?」
「顯著你了,話那麼密,喝多了回家睡覺去吧。」簡昆道。
女孩兒歪頭看了看他,樂著道:「我怎麼就這麼喜歡你這不理人的勁兒呢。」
簡昆看了她一眼,沖在塔下坐著的一男生道:「老王你來一下。」他指指這姑娘,「喝多了撒酒瘋呢,弄走。」
那個叫「老王」的笑著過來:「一直憋著勁兒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都快散了,你也得讓人抒發一下啊。」
簡昆沒說話。
「老王」扶著這姑娘走了。
架下的火發出噼啪細響。
章玥看了看那架子下的細火:「這麼熟呢?」
簡昆:「嗯,以前老在一塊玩兒。」
「那為什麼後來不一塊玩兒了?」
「你說為什麼。」他往火腿腸刷著醬料,抬眉看她一眼,「吃醋啊?」
章玥頓了一下,看著他。
他被這一眼看得收了笑意。
跟前的架子裡還燃著火,身後的斷瓦殘垣在並不特別明亮的路燈下瀰漫出一層淡淡的塵霧,耳旁關於別人的吵鬧聲似乎都變小了。
簡昆極輕地咽了咽口水……
「昆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劉岩忽然從後面勾住他的脖子。
他被嚇了一跳:「劉岩漿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劉岩似乎也喝多了,兩隻眼睛都呆愣了,慢半拍道:「我沒病,我好著呢昆兒,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已經跟我爸說了,你去哪兒我去哪兒!我跟你說,我爸這些年沒白守那些怪物玩意兒,人家念他有功,給他特殊待遇,雖然定了地方,但去不去由他,那意思就是還能自己再選,你等著吧!我反正跟他說了我要跟著你,他要不同意,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死給他看!」
他邊說邊張嘴咬了一口火腿腸,被趕來的薛恆瞧見了,追得他滿地跑。
這一打岔,倆人之間說不說得出口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章玥想起前兩天和許君莉聊天,她和二班那個介紹她去抓螃蟹的男生一直處於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但最近倆人不怎麼來往了。
許君莉說他太沒主意,連吃白菜還是菠菜都要抓鬮決定,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章玥說她:「不是你說帥就行嗎?」
許君莉:「那是一開始,你一開始還說世界毀滅都不會和簡昆在一塊兒呢。」
章玥:「……我說過嗎?」
許君莉笑:「承認你倆在一塊兒了?」
「沒有,你別胡說。」
許君莉:「你平時也不是磨嘰的人啊,幹嘛不承認。」
「真沒有。」章玥強調。
「行吧,不知道你們,以前跟仇人似的,現在又這麼好,搞不懂你們。」許君莉說。
章玥也覺得挺神奇。
簡昆又烤了一串土豆片遞給她:「這幫子貨,餓死鬼投胎,肉都吃光了,只剩這了。」
她接過去吃著,說:「還挺神奇,我們以前跟仇人一樣,現在居然能坐一塊兒吃燒烤。」
「是你把我當仇人。」簡昆笑,「我可沒把你當仇人。你以前就跟一啞炮似的,悶不作聲就一頓炸,嚇人一跳。我多善良啊,默默的被炸,還給你烤串兒吃。」
「我哪兒炸了,我都是被你逼的。」
「是是是,我的錯。」
章玥笑著,往身後的大石塊兒上蹲了去,她旁邊放著一罐氣水,手裡拿著燒烤簽子。
已有同學拿了手機挨個兒加微信,互相李總王總地稱呼著,學那些即將離別的大人一樣,說著以後要常聯繫的話。
「你以後想幹嘛?」她看著那幫子鬧成一團的同學問簡昆。
「不知道。」簡昆專注烤著串兒。
「想想啊。」
他想了想:「上班,掙錢,娶媳婦兒。」
章玥:「……你也太實際了。」
「實際還不好啊,那我當個科學家、植物學家、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
章玥樂不可支:「你還是上班掙錢娶媳婦兒吧。」
簡昆騰開一隻手拿了啤酒喝:「你呢,以後想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先考大學吧。」
簡昆喝了一口啤酒:「你肯定能考上。」
她笑:「這麼看好我?」
「那是」簡昆說,「我看人很準的。」
他放下啤酒罐,用棍子撥了撥架子下的碳,那熱烈的燃燒迸/射/出噼啪火芒,轉眼就都滅了,像那些始終沒說出口的話。
第25章 禮物
電廠已有人陸續搬走。
沒過幾天, 那輛潔淨的白色汽車又開來了,這回來的不止楊青霏,還有潘銳, 楊青霏的現任丈夫。
潘銳個子挺高身材偏瘦, 穿著西裝皮鞋,頭髮像抹了髮膠,短而立挺。上回楊青霏和章玥談話效果不理想, 他是來當說客的。
章玥禮貌地叫了他一聲叔,之後便不怎麼理他了。
他準備的一籮筐話像湍流突逢高山, 全部被堵了回去,卻也沒有就此放棄, 提出要接章玥去興市吃頓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