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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她順口跟伊九伊匯報了日程,說今天會要去看場地。場館其實不陌生,是她中學時也參加比賽、演出過的地方。但是,這是她回國以來第一次亮相,難免緊張。
伊九伊提議:「我去陪你吧?」達斐瑤只當她說笑。畢竟成年人了,工作都是很忙的。
伊九伊開車到了附近的停車場,下車步行過去。達斐瑤今天打扮得很美,化了妝,露出飽滿的額頭,有種強勢霸道的風格。用她的話說,這是她的「戰鬥形態」。
兩個人進了門。
場館正在布置中,有穿著工作服的人進進出出。伊九伊看到了門口的宣傳海報,上面畫著象徵青春的彩虹,是有學生交響樂團要來這裡演奏。
工人在搬事先寄過來的樂器。伊九伊和達斐瑤相視一笑。
達斐瑤也是幹這行的,理解這些工作的重要性,主動問伊九伊:「我們去坐後面的老電梯吧?」
她們繞到後面去乘電梯。
這間音樂廳有些年頭了,雖然一直在翻新,但也保留了一些「歷史古董」。比如這架舊貨梯。開關門很慢,上下移動慢,裡面貼著陳舊的牆紙,上面有不少劃痕和像草稿一樣亂塗亂畫的音符。
現在已經有了新貨梯,這裡也不再用來運東西了。有人就在貨梯里放了一張高腳桌和一台黑膠唱機。達斐瑤忍不住笑了,低下頭,挑了一張舒曼。
她小心翼翼,夾著唱片邊緣,把它放到唱盤上,轉動,然後輕輕地放下唱臂。
音樂聲中,另一個人進來了。
達斐瑤抬起頭,看到他時一怔,單手掩住嘴巴,燦爛地笑起來:「好久不見。」
左思嘉穿了一件灰濛濛的襯衫,袖口挽起,拿著透明的文件夾,朝她乾脆地頷首:「下午好。」
第4章
舒曼的《夢幻曲》中,電梯門極為緩慢地關上,笨重地開始了移動。
達斐瑤介紹說:「九伊,這是SeI的左思嘉。他跟音樂會那邊一起,負責策劃了這次『菁莪之音』的演出。」
SeI的全稱是Se Infinitas,是一個歐洲的古典音樂品牌。這次的演出者里,有一、兩個人在圈外也小有名氣。相對應的,他們是主要宣傳的招牌。這幾個音樂家簽約的就是這家公司。除了出唱片、培養音樂家,搞演出自然也是品牌的工作之一。
伊九伊沒做準備,有點倉促似的,說:「你好。」
她是女性,先伸出了手,他才握住。兩個人的手相接,輕輕搖晃了一下,然後收回。很禮貌,很不經意,也不值一提。
達斐瑤接著說:「九伊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是小學同學。她在下里集團工作。今天陪我過來看看。」
左思嘉沒什麼表情,工作時間,大概有很多要煩的事,還是比較穩重。
「你們出過一個養生的節目,在加拿大播出了吧?我看過。」他很客套地寒暄。
這說的是她們公司一款非常成功的產品,低投資高回報,還拉動了同系列書的銷量,被引進到了海外。
伊九伊露出一點點笑,回答得很客氣:「謝謝。」
電梯往上走,樓層低,很快就開了。左思嘉伸手擋住門,讓她們先出去。達斐瑤笑嘻嘻地表示了感謝,很活潑地小跳出去了。
伊九伊也走他旁邊經過。
左思嘉低著頭,驀地抬起眼,瞥向她時,他好像想到什麼。
「伊……老師,」在她們走出去以後,他才跟出來,「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伊九伊不確定地笑了:「有嗎?」
達斐瑤有點想當然,用很爽快的預期調侃說:「哎!這麼老套的搭訕方式,不是你的水平呀左老師!」
被她這樣一說,左思嘉也就沒再多想了,笑一笑,微不可察地辯解:「我是覺得眼熟。」
他們就這樣進了後台,準備去看舞台。
其實,打從第一眼,伊九伊就認出他來了。和上次參加婚禮相比,左思嘉今天穿得隨意很多,一看就是來幹活的。可是,她覺得,這個人的臉,還是更適合輕浮一點的扮相和表情。
不說出來沒有其他原因。上次的場合有點尷尬,雖然也沒發生什麼,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沒想起來,她也沒必要提起。都是匆匆一面的陌路人。
左思嘉推開門,這次是伊九伊先進去。他突然說:「達小姐。」
達斐瑤本來挽著伊九伊的手臂,聽他叫她,於是回頭。左思嘉沒說什麼,示意她出來一下,她也就懵懵懂懂地鬆開好友,走過去,跟他借一步說話。
伊九伊也就自己轉轉,在這裡等他們。
她走到舞台中央,觀眾席零零散散,有一些準備晚上演出的人。演出季,不單人,連場地的日程也很緊。再抬起頭,她看到舞台頂端的腳手架,大大的照明像牽牛花一樣歪著頭。伊九伊從小就不喜歡拋頭露面,不愛拍照、錄視頻,也沒怎麼上過舞台。
她等了不到兩分鐘,很快,門又被推開了。達斐瑤和左思嘉回來了,兩個人都在笑,一邊說著話。
左思嘉說:「還有幾個人,也約了今天來看。」
達斐瑤說:「那你準備等一會兒他們嗎?」
他笑得很溫柔,果斷地拒絕了:「不等。」
場館負責人過來了,開始和左思嘉交談。達斐瑤又回到伊九伊身邊,繼續剛才摟住她手臂的姿勢。她們往旁邊走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