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
「那個……不知道方不方便,但我還是想問一下,你知道郁謹川這幾天幹什麼去了嗎?」鍾喜悅旁敲側擊。
江顧北沉默著沒說話,但一想,對方是妹妹的朋友,而且每次有事都陪在她身邊,江顧北猶豫了片刻,就告訴了她。
鍾喜悅聽著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臉上的笑一點一點收起來了。
半個小時裡,鍾喜悅除了江顧北的電話,還打了她圈內朋友的電話,還打了她爸的電話,最後被睡著的老頭子臭罵了一頓,終於弄清楚了所有的事情。
鍾喜悅深吸一口氣,又對著昏茫的海面緩緩吐出來,接著朝程可夏走過去,奪了她手中的酒瓶子。
鍾喜悅坐在椅子上,身體前傾,面對面地看著她:「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程可夏在和朋友打牌,眼線已經暈了,額頭上貼滿了白條,抬頭的瞬間像一隻呆鬼。
「當然是我的生日啊……」程可夏這個還是知道的。
「也是郁謹川哥哥的忌日。」
程可夏迷迷糊糊地看向鍾喜悅:「你在胡說什麼?」
「親哥哥。」鍾喜悅繼續道。
注視著鍾喜悅認真的神情,那些縈繞在耳邊的話,程可夏突然覺得酒醒了一大半。
她坐直了身體:「誰說的?」
鍾喜悅:「你哥。」
「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程可夏說到一半,沒了聲音。
郁飛沉好像一直叫他,二哥?
曾經的片段在腦海中浮現,但程可夏看著鍾喜悅的神情,覺得事情可能不止於此。
「怎麼……怎麼走的?」程可夏有點不敢問。
「溺水,十五歲郁謹川溺水,他哥哥救他,死了。」
「李清舒當時也在,她是郁謹文的女朋友。」
「郁謹文比他大9歲,當時已經在歐瑞了,事發後,郁家壓下了所有的消息,所以外界基本不知道真相。」
「這些年,每到這幾天郁謹川都會消失一周,好像在哪個寺里,你哥也不知道。」
「所以夏夏,你現在知道,他為什麼一直把自己逼那麼緊了吧。」
鍾喜悅的話一句接一句,程可夏突然覺得腦袋很空,轉得好慢:「怎麼可能?」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在做什麼?
啊!她真該死!她真該死!
程可夏再次哭得稀里嘩啦,她猛地起身,粗暴地把滿臉的紙條扯下:「我的手機呢?手機呢?」
她要去安慰郁謹川!
她要給他愛的抱抱!
「不知道剛才被誰扔海里了呢。」鍾喜悅悠哉悠哉地靠在椅子上,喝了口酒。
聞言,正在滿世界找手機的程可夏,慢慢停下了動作。
嗯,是她剛才扔掉了。
程可夏低著頭,心虛地抬眼:「我,是不是,很無理取鬧?」
「沒有,怎麼會呢?誰讓郁謹川不提前跟你說清楚,對吧!」鍾喜悅是懂怎麼安慰人的,「就是倆人都不長嘴。」
「我也是要臉的,總不能一直上趕著……」程可夏微微撇嘴。
以前,她從來不在意郁謹川理不理她,只要她自己喜歡,就無所顧忌,隨心所欲。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意了,在意郁謹川會不會主動想起她,會不會主動找她。
「所以現在什麼打算?」鍾喜悅問。
「當然回去了!現在回!馬上回!」程可夏擦了擦眼淚,恨不得現在就撲到郁謹川懷裡。
就這樣,程可夏安頓好朋友,和喜悅去了機場。
.
郁謹川回到郁家,天已經亮了,沈音華看到郁謹川進入客廳,久久緩不過神,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今天,怎麼……」沈音華不知道該怎麼問。
郁謹川走過去,在他母親身旁坐下:「今天是夏夏的生日。」
「今天嗎?那媽送份禮物過去。」沈音華笑著說。
「我離開前沒跟她說清楚,生氣了,跑國外去了。」
郁謹川又氣又想笑,又有些坐立難安。
「這就怪你了,幹嘛不說清楚?那人家女孩兒肯定著急。」沈音華數落了一通,又說,「今天家裡也沒什麼事,上午去趟陵園,中午和過來的親戚朋友吃頓飯,吃過午飯你就去吧。」
「嗯,知道了。」郁謹川應下。
沈音華注視著身邊的兒子,從十五歲到現在,他越來越有主見,也越來越有手段,可是作為母親,她從來沒見他心裡有片刻的輕鬆。
「謹川,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該過好你的生活。」
是啊,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痛不欲生的滋味,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化,從夜不能寐,到偶爾做夢夢見,到最後,甚至連夢都不會做了。
那些曾經以為永遠都過不去的坎兒,也都過去了。
只是郁謹川需要提醒自己,他的人生,不是他一個人的,他肩膀上的責任,不是一個人的。
「知道了,媽。」郁謹川輕笑。
他相信,以後會不一樣的。
.
程可夏衝動地去,衝動地回,一路上都在自責愧疚。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失去思考、失去分寸,明明那麼淺顯的漏洞,她卻看不出來。
看看她這兩天都做了什麼——
陰陽怪氣李清舒。
發那麼蠢的朋友圈。<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