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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聽哥哥的。」程可夏安靜地點頭。
餐廳特供的茶水中,好像放了蜂蜜,甜甜的,很對程可夏的口味,她低頭小口小口喝著。
江顧北眉眼溫柔地看著程可夏,然後拿起手機發消息給郁謹川。
[我妹妹有自閉症,雖然現在比小時候好多了,但見到陌生人還是會不自在,你待會兒記得多笑笑。]
電梯中,寬敞的空間在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下,顯得有些逼仄,郁謹川拿起手機,他看著江顧北囉囉嗦嗦的囑咐,嘴角上揚。
在此之前,他這位性格沉穩的朋友,已經囑咐過很多次了。
[知道了。]
包廂中,江顧北看程可夏愛喝這款茶水,又為她倒了一杯。
「謹川和哥哥已經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了,他雖然看起來比較嚴肅,實際上挺溫和的,今天我們就是謝謝他送的禮物,別害怕。」江顧北把杯子放在程可夏面前,笑著寬慰她。
「好的哥哥,夏夏不害……」
程可夏的話還沒說完,包廂的門被推開了,面容英俊的男人映入眼帘,兩人的視線隔著空氣相遇,電光火石,目光膠著……
時間仿佛靜止了。
短短的一秒鐘,兩人目光的交匯處,有郁謹川的愣怔,有程可夏的大腦空白。
程可夏一口水嗆在嗓子裡:「咳咳……咳咳……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媽媽!媽媽救我!!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啊啊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世界為什麼這么小!
鍾喜悅為什麼不把照片懟死在我臉上!
嗆死我吧嗆死我吧!
在程可夏的咳嗽聲中,郁謹川回過了神,他落座,看著酒杯上她的影子笑了。
自閉症?
「夏夏,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江顧北焦急地問,一邊輕拍著她的後背。
程可夏咳得停不下來,只搖了搖頭。
和上次吃辣椒不一樣,上次是裝的,這次是真的,程可夏一臉悲戚,就讓她咳暈過去吧。
真的,就讓她暈過去吧!
「江小姐,我的臉很嚇人嗎?」郁謹川抬眼,眸中露著笑意。
江顧北讓他多笑笑,郁謹川聽勸,這一刻果真笑得迷人。
「對不……咳咳……對不起……」
「先別說話。」江顧北皺眉為她順氣。
郁謹川看著她那死去活來的模樣,似乎不像裝的,也不再說話,但這一刻,他明白了那天電話里的聲音為什麼那麼熟悉,也明白了剛才在樓下她鬼鬼祟祟的樣子是因為什麼。
程可夏咳了一分鐘,才終於緩過來,感覺整個人咳得頭昏腦脹,飄飄欲仙。
「好些了嗎?」江顧北仔細觀察程可夏的神情。
「好了……哥哥別擔心。」
「這就是哥哥的好朋友,也是送你禮物的那個哥哥。」江顧北溫聲說。
「謝謝謹川哥哥。」程可夏聲音很低,她不敢看對面的男人,只掃了一眼便慌忙移開,放在膝蓋上的手也緊緊攥著。
程可夏心裡很慌,他要是敢說不該說的,她一定會惡人先告狀,她就說他在海灘欺負她!
沒錯,就是這樣!
「我妹妹程可夏,隨我媽姓。」江顧北對郁謹川介紹道。
郁謹川抬眼,視線落在程可夏身上,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看她。
法式收腰的白色連衣裙,在十分鐘前川流不息的街頭,是張揚大膽的,而此刻,在璀璨的燈光下,是安靜美好的,是純粹毫無雜質的。
郁謹川看著她乾淨的臉,看著她黑色柔順的長髮,看著她不敢看他慌亂移開的眼,還有因為咳嗽而通紅的眼眶……
像一隻懵懂無辜的兔子。
和佛羅里達海灘上那隻妖冶明媚的精怪,毫無關聯。
郁謹川看著江顧北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噓寒問暖,他不著痕跡地笑了,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相同之處,那大概就是擅長玩弄人心吧。
看他那位以往沉穩有餘、別具慧眼的好友,不就被玩得團團轉?
「程小姐客氣了。」郁謹川輕聲慢語。
程可夏神經一直緊緊繃著,她偷偷瞄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他這句話有潛台詞。
江顧北點了菜,程可夏就在一旁裝傻,比以往還要呆幾分,回答的話都是簡單一兩個字。
沒錯,她有病,她沒見過面前的男人,程可夏一遍又一遍給自己洗腦。
「程小姐喝酒嗎?」郁謹川在餐廳存了兩瓶頂級葡萄酒,讓侍者打開了。
「不好意思,夏夏滴酒不沾。」程可夏怯怯地開口。
「哦?我還以為程小姐挺能喝的。」
郁謹川唇角帶著笑意,腦海浮現出她在沙灘和朋友對瓶吹的畫面,酒順著她白皙的脖子流下來,打濕了清涼的吊帶。
程可夏木訥地低著頭,暗暗握緊了小拳頭。
「她喝果汁就好。」江顧北還沒從程可夏劇烈的咳嗽中緩過來,滿心都是他這一碰就碎的妹妹,沒察覺出兩人之間的異樣。
江顧北甚至還覺得今天郁謹川長進了,都會開玩笑了,還時不時地照顧他妹妹。
嗯,不錯。
片刻後,菜上來了,程可夏回家已經一周多了,但對家鄉的菜還是吃不夠,她拿起筷子,安安靜靜地低頭吃。<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