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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王師傅試探叫道。
陸政嶼銀邊眼鏡下的黑眸睜開,看向王師傅,眼神很淡,但語氣不容置喙:「讓車主下來和我談。」
王師傅一怔,顯然是沒見過撞了別人車還這麼囂張的人,餘光掃到賓利的車牌號,瞬間明了眼前氣質矜貴的男人確實有囂張的底氣。
再回到車上,王師傅把陸政嶼的話原封不動告訴逢兮。
逢兮一邊在心底罵今天出門沒看黃曆,一邊從車上下來,等來到賓利車前,看見坐在車裡的陸政嶼,她臉色瞬變。
陸政嶼從車上下來,擦得鋥亮的皮鞋接觸水泥地,發出清脆響聲,他插著兜,低眸看著逢兮,語氣很淡:「私了,還是走程序?」
逢兮不想和陸政嶼過多糾纏,說:「走程序。」
「我的時間很寶貴。」陸政嶼說。
逢兮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我時間很寶貴,走程序太麻煩,沒那閒工夫陪你。她咬牙,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那私了,怎麼樣?」
陸政嶼揚眉,慢悠悠地說:「我不加陌生人,你可以和我的助理談。」
逢兮在心裡把陸政嶼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忍著滿腔怒火看著陸政嶼,笑得很假:「那麻煩先生您把您助理聯繫方式給我一個,謝謝。」
順便在心底補充,我謝謝你全家!
陸政嶼摸出手機,點亮屏幕,又在下秒摁熄,掀眸看向逢兮,開口:「你不是有我微信嗎?」
逢兮慢了一拍,反應過來時發覺陸政嶼是在逗自己玩,貝齒咬緊唇瓣,狠狠瞪著陸政嶼,陸政嶼輕揚眉梢,與她對視。
兩人目光在半空撞上,誰也不讓誰。
而後就有了江昭意和裴延從電梯出來,看見的兩人在燈下對峙這一幕。
四目相對須臾,逢兮先挪開眼,看向被撞得凹陷的車尾,冷靜開口:「關於賠償一事,我會讓我的律師和陸先生談。」
說完這話,逢兮轉身就走。
陸政嶼站在原地未動,鏡片下的黑眸微眯,臉上神情辨不清喜怒,只淡淡看著逢兮離去背影。
看完一場好戲的裴延懶散地伸了個腰,揉了揉江昭意腦袋,勾著唇,心情不錯地開口:「戲看完了,過去吧。」
江昭意和裴延並肩走過來,聽見腳步聲的陸政嶼回頭看過來,江昭意和他打了招呼,陸政嶼頷首算作回應,目光落在裴延纏滿繃帶的手臂上,別有深意地說:
「又英雄救美了?」
聞言,江昭意看向裴延,清澈杏眼帶著疑惑。
裴延摸摸她腦袋,沒回答,轉而瞭起眼皮看向陸政嶼,一股子火藥味:「比不得陸總您,幾百萬的車說撞就撞。」
陸政嶼眸光一凜,冷冽看著裴延,裴延揚眉,毫不懼怕和他對視。
眼瞧兩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江昭意出聲打破尷尬:「裴延,我們快走吧,我有點餓了。」
「成,聽我姑娘的。」裴延把手搭在江昭意肩上,摟著她同陸政嶼擦肩而過,路過時,還不忘抬手拍了拍陸政嶼的肩,「二哥,追姑娘不是你這麼追的。」
陸政嶼掀眸睨他,冷淡撂出一個字:「——滾!」
江昭意驚訝眨眼,她印象里的陸政嶼向來是溫和知禮的公子哥,罕見他與人臉紅動怒,不過轉念一想,就裴延這張嘴,鬼都能被他氣的跳腳。
上車以後,江昭意和裴延並肩坐在後車座,逢兮坐在前面,她轉頭看過來,問兩人:「送你們回酒店,還是去哪?」
發生了這樣的事,江昭意所住酒店早被網友挖了出來,現在要是回去,還不知道要面臨什麼。
裴延餘光掠過還站在原地未走的陸政嶼,掀開眼皮看著逢兮,語調懶散地答:「去西景莊園。」
「行。」逢兮讓王師傅開車送兩人去西景莊園。
西景莊園在申城徐匯區的汾陽路上,這裡在民國時期是法租界,白色小洋房,法式風園林,在茫茫夜色下,周遭建築都透露著一股子歲月的味道。
王師傅把車停在路邊,江昭意和裴延依次下車,和逢兮揮手道別,牽手離開。
「逢老師,我們現在是回酒店嗎?」王師傅轉頭問逢兮。
逢兮正要回答,手機發出「叮咚——」地清脆聲,她低眸看了眼,眼中情緒複雜,須臾,抬眼和王師傅說:「去拾味園。」
王師傅應了一聲好,發動引擎,黑色商務車迅速駛入擁堵不息的車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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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景莊園的別墅是裴延外公留給他的,法式風的獨棟小洋房,帶有一個小花園,花園裡栽種著應季的月季,風一吹過,空氣都是香甜的。
江昭意跟在裴延身邊,等他輸入密碼後,和他一起走進別墅。
別墅裡面裝修很復古,白色水晶枝形吊燈燈火通明,牆上掛著一幅顏色鮮艷的油畫,玄關一角擺放著一隻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保姆周姨在半小時前接到裴延電話,就開始準備晚餐,聽見開門聲響,立馬從廚房跑出來,臉上是激動的欣喜:「小少爺回來了,菜馬上就做好了,你們先休息一會,待會就可以吃飯了。」
裴延從玄關拿出一雙女士拖鞋放在地毯上,江昭意低頭換鞋,他則笑著和周姨說話:「這麼晚還麻煩您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姨是裴延外公的家生子,算是看著裴延長大的,後來裴延外公去世,周姨也離職,但每個月都會定時抽空來西景莊園打掃衛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