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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意仰著頭,主動去吻裴延:「……想,我想要你……」
裴延很滿意她的回答,嘴唇貼在她通紅的耳垂上,聲音沙啞:「寶貝,我是誰?」
「裴延…是——」他忽然用力,江昭意聲音被截斷,再出聲,是細碎的顫音,「……是…是裴延,是裴延——」
江昭意仰長脖頸,餘光瞥見玻璃窗外的夜景,月亮落入江面,風洶湧吹過,米色窗簾揚起弧度,又落下。
「到了?」裴延吻她,語氣溫和,像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但字眼卻露骨,「可我還沒有,繼續行嗎?」
江昭意搖頭拒絕,掙扎著想要逃離。
「跑什麼?」裴延極有耐心,吻著她,「不是你想要我的嗎?」
「……」
江昭意分不清時間了,只知道頭頂上的吊燈晃了又晃,遊輪開了又停,停了又開,浪潮無盡湧來,她被水徹底淹沒。
再尋不到一處乾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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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停靠在墨爾本港口,陽光穿透雲翳灑滿整個城市,路邊行人匆匆,風吹來,河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兩岸節次鱗比的高樓。
早上八點,江昭意撐開沉重的眼皮,眼神迷茫地看著頭頂天花板,身後是裴延跳動的心臟,她側眸去看把自己攬在懷裡的人。
平日,江昭意根本沒有勇氣敢正眼打量裴延,也只有在他睡覺時,她才有勇氣細細去看他。
裴延睡覺的模樣,和平日浪蕩不羈的形象判若兩人,眉心緊蹙著,長而細密的眼睫垂下,在眼下拓出淡淡陰翳。
他眼下那顆小痣,此刻顏色很淡。
白色床頭柜上的手機發出嗚嗚的震動聲,江昭意從裴延懷裡起身,拿過手機一看,睡意全無,是哥哥江霽風發來的消息:
【晚上和義大利外商有一個視頻會議,時間約是兩小時,會推遲接你的時間,抱歉。】
江昭意回覆:【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坐車回去。】
江霽風:【阿公讓我來接你,我就得把你安全送回家。】
江昭意無奈,江霽風對她雖然很好,但對江學名是言聽計從,從小到大,只要是江學名的囑咐,江霽風就一定會照辦。
她回了一個好字,摁熄手機屏幕,一轉頭對上裴延打量的目光。
裴延摟過她的腰,腦袋埋在她肩窩裡,呼吸噴灑在她耳側,嗓音是未睡醒的沙啞:「大早上的,你在和誰聊天?」
「我哥,」江昭意說,想到待會就要分開,她眼睛一酸,怕被裴延看出端倪,迅速整理好情緒,把裴延手臂挪開,背對著他問,「你煙放哪了?」
「衣兜里,自個兒拿去。」裴延靠著床頭,手放在後頸,眼皮半垂著,一副疏懶的大少爺姿態。
江昭意掀開被子下床,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
裴延抬眼看過來,她皮膚白,一雙腿也生得漂亮,只是這會兒,那雙筆直的腿布滿斑駁的紅痕,彰顯著昨晚的瘋狂。
江昭意回頭,正好對上裴延的眼,男人眼睛微眯著,眸底一片暗潮,眼神是直白的欲,她被瞧得臉紅,不自在地挪開了臉。
裴延的衣服昨晚隨手丟在了地毯上,江昭意彎腰撿起,從他衣兜里拿出煙和打火機,席地坐下,打開煙盒,磕出一支煙,低頭含住,纖指虛攏著火苗,點燃了煙。
頓時間,煙霧縹緲。
裴延就靜靜看著她,江昭意微靠著牆,指尖夾著煙,仰頭吐出煙霧,裊娜白煙模糊了她的眉眼,遮住了眼底一掠而過的悲愁。
江昭意正抽著煙,沒注意到裴延何時下床,來到她身邊坐下,她吐出一圈圈煙霧,仰頭看著他,輕輕喚了一聲:「裴延。」
裴延虛摟著江昭意的肩,修長指節扼住她的腕骨,奪走了她手裡的煙,就著那圈濕潤的唇印含住,吸了一口,懶散吐出煙霧。
江昭意手撫上裴延的臉,眼睛深深看著他,從他利落眉眼到唇,連眼下那顆小痣也不放過,像是要把他的模樣刻進靈魂里。
裴延反握住她的手,含著煙,痞里痞氣地笑:「好看嗎?」
「好看啊,」江昭意彎著眼睛笑,「我男朋友當然好看啦。」
「嘴齁兒甜。」裴延捏她臉,眼底笑意化不開。
江昭意:「我說的是實話。」
裴延只眯眼笑,摟著她不語,江昭意也安靜著,兩人一起抽完了一支煙。
江昭意拾起腿邊的打火機,放在掌心細瞧,是Zippo的私人定製款,黑色硬殼,鏤空雕花紋路,似乎是風信子,左下角是一個瀟灑不羈的「裴」字。
裴延把燃著火星的菸蒂在水晶菸灰缸掐滅,從地上起來,居高臨下俯瞰看著江昭意,問她:「是叫餐來房間,還是去餐廳吃?」
「餐廳,」江昭意起身,在裴延唇上親了一下,用笑掩飾即將離別的悲傷,「我先回房間洗漱一下,待會兒餐廳見。」
裴延同意,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江昭意聽著浴室里傳來的嘩啦啦水流聲,盯著磨砂玻璃門看了許久,轉身輕輕帶上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來到走廊上,江昭意緊握的手緩緩伸開,那隻黑色打火機靜靜躺在她的掌心,左下角那個飄逸不羈的「裴」字,在光下熠熠生輝。
上次她順走了他襯衫上的第二顆紐扣,偷偷留作紀念。
這一次,她拿走他的打火機,能不能算為這二十四小時的戀愛留下一點兒痕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