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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一生會出現千千萬萬次錯覺,而最大的錯覺就是,真有那麼一瞬間,你喜歡的人喜歡你。
江昭意沒在會所待多久,和馮蕊告別後,就直接離開了。
後來一段時間,學校里盛傳裴延和江枝意的緋聞,江昭意全當聽不見,所有注意力都在大提琴和學習上,可每到深夜,她總會想起少年那張浪蕩不羈的臉。
裴延無數次入過她的夢,但夢醒,他們依舊是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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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記憶跌撞而來,江昭意像是陷入一個怪圈,眼前畫面不停閃回,然後停在她結束一次巡演,從紐約回國的那天。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飛機已經抵達平京首都國際機場,本地時間為晚上八點半,外面溫度為二十七攝氏度……」
空姐甜美聲音響起,驚醒睡夢中的江昭意。
江昭意摘下眼罩,給逢兮發了條消息:【我又夢見他了。】
逢兮:【今年的第八十二次,這個月的第十三次。】
逢兮:【這次又夢見你們在哪裡□□?】
江昭意回她六個點:【……】
江昭意從機場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她張望半天,也不見一輛空的計程車駛過。
汽車鳴笛聲響起,江昭意下意識抬眸,一輛黑色轎跑停在她面前,副駕車窗降下,坐在駕駛座的男人朝她吹了聲口哨,笑眯眯道:「小姐,這個時間段不好打車,要不我載你一程?」
他老早就注意到這姑娘,身著白色棉裙的她,烏髮白裙,身量纖細。人頭攢動的機場,她四下張望時,水漾過的大眼無辜清澈,像只涉世未深的小鹿。
很容易激起男人征服欲。
江昭意握緊了行李箱把杆,警惕看著男人,禮貌拒絕:「謝謝,不用了。」
「小姐——」男人不死心,要推開車門下來,「就讓我送你吧。」
江昭意眼尖瞄見旁邊有人從計程車上下來,她不給男人機會,拖著行李箱箭步如飛跑過去。
男人看見江昭意跑遠背影,不忿罵了一聲操,然後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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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燈排列成兩排,光線明亮如晝。
宋行之找了個地方停好車,把行李箱遞給裴延,順口問了句:「又去紐約?」
裴延接過行李箱動作一頓,視線停留在不遠處,像被定住,怎麼也移不開。
距離隔得不遠,他看見明晃晃燈光下的女人,她身量纖細,膚白如瓷。她正和司機說話,抬手把碎發勾在耳後,露出的下巴尖俏漂亮。
宋行之見裴延半天不接行李箱,順著他目光好奇看去,而後狠拍裴延肩膀:「你別說,那妹妹長得還挺好看。」
裴延看見她要拉開車門上車,長腿邁開,迅速跑過去。
此時,遠處一輛計程車開過來,下來一家四口,擋住了裴延去路。等人離開,映入他視野的只有川流不息的車龍。
裴延往回走,拉開副駕車門坐進去:「回去。」
宋行之沒反應過來,「你不去紐約了?」
「……」
坐上車,宋行之才後知後覺:「那真是你一直念叨那姑娘?不過這人都回來了,你也不用沒事就飛……」
裴延睨他一眼:「你嘴巴吐不出象牙?」
「……」
計程車開上江橋後,遇見堵車。略帶熱意的晚風吹入車廂,江昭意額前劉海被吹亂,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手機震動不停,她低眸一看,是逢兮發來的消息。
逢兮:【作為資深情感大師的逢老師告訴你,反覆夢見一個很久不見的人,說明他已經開始忘記你了。】
江昭意沒回,目光怔然看著窗外。
自出國留學後,她就很少再回來。
平京變化很大,記憶里的紅牆矮樓早被高樓大廈替代,兩岸兩畔的霓虹燈更是亮如白日,和他也許久沒見了。
或許真像逢兮所言,裴延可能早把她忘了。
計程車下了江橋,途徑平京一中,前方公交車在校門對街停下,在站台候車的學生一窩蜂的往車上擠,又造成了短暫的堵車。
司機師傅操著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話和江昭意拉家常:「姑娘,我和你說,自打去年這公交車在一中校口設了站點後,每到晚自習放學,學生多得很,一輛車都拉不完。」
江昭意笑了笑,沒搭話。
她看向對街的一中,記憶里掉漆的紅色開合鐵門被不鏽鋼拉伸摺疊門替換,教學樓卻還如昨日,老得掉漆的白牆,寫著周總理的名言警句。
——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暮色四合,有一兩個學生穿著老九中標誌性的紅黑校服跑出校門,追上已經發動引擎的公交車,遠遠還能聽見一兩聲:「等等——還有人沒上車。」
等到公交車朝前方駛去,這短暫的堵車才算結束。
計程車抵達她名下四合院時,江昭意遠遠就看見在巷口等她的逢兮,還沒等她從車上下來,逢兮就小跑過來,趴在車窗口,甜甜的叫她:「寶貝,我可想死你了。」
江昭意笑,「我也想你。」
江昭意掃碼付帳下車,逢兮跟著接過她的行李箱,一張嘴叭叭個不停,江昭意就安靜聽著。
司機師傅見狀打趣:「你們朋友之間感情真好。」
逢兮得意挑眉:「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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