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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雪華離桌,來到江昭意身邊,拉起她手不停打量,眼神極為滿意,江昭意卻有些不知所措,便聽馮雪華朝裴牧迎說:
「阿珩啊,你和阿昭真配,媽媽看著真的很開心。」
一句話落地,江昭意瞠目,去看桌上他人,以裴瀚之為首的眾人面色微變,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
簡從恩到底是陪裴瀚之經歷過風雨的人,面不改色讓裴中石帶馮雪華上樓,然後對江昭意說:「阿昭,別害怕,你馮伯母是因為阿珩去世,這幾年精神不好,所以把牧迎當成阿珩了。」
江昭意體貼地笑:「沒事,我能理解。」
氣氛恢復如初,江昭意卻心不在焉,想起一些不曾在意的圈內傳聞,裴牧迎是裴清石私生子,是憑著一張和裴珩像的臉才能認祖歸宗。
飯過三巡,裴瀚之掃過桌上空著的位置,眉心緊皺,問裴中石:「裴延那小子今年是不是又不回來?他眼裡還有這個家沒?」
聽見他的名字,江昭意心一跳,端起手旁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掩飾慌亂心緒。
裴中石對裴延這個兒子也是恨鐵不成鋼,見老爺子責問,作為父親,他到底要幫兒子遮掩一二,正要開口時,一道懶洋洋帶笑的聲音響起:
「爺爺,我是為您準備禮物去了,所以才來晚了。」
江昭意幾乎是機械抬頭,朝門口看去,裴延跟在青姨身後進來,他鮮少穿得這么正式,黑色西裝,白襯衫,領扣解開兩粒,脖頸線條修長。
裴延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筆挺西裝穿在他身上,滿身痞匪之氣,只讓人想到四個字——
西裝暴徒。
裴延把手裡的文件袋遞給青姨,眼鋒掠過裴牧迎,懶散開口:「青姨,這是我給爺爺的禮物,一定要保管好。」
從裴延出現那一刻起,裴牧迎就坐如針氈,在看見他把文件遞給青姨後,裴牧迎臉上溫和面具都快掛不住了。
裴瀚之沒發現兩個孫子間的暗流涌動,給裴延介紹江昭意:「這是江老的孫女昭意,也即將和你二哥訂婚,論輩分,你喚聲嫂子就好。」
裴延從進門起,目光就一直緊跟江昭意,她下樓前換了衣服,藍底白紋織花旗袍,栗棕捲髮披肩,眉眼盈盈,很是漂亮。
江昭意攥緊手中玻璃杯,深呼吸幾次,才調整好情緒,抬頭看向裴延。
裴延微微眯眼,一雙狹長的黑眸捎著意味不明的笑,侵略目光,毫無遮攔地當著眾人面著江昭意,令她心口一滯。
江昭意覺得裴延目光像是一把凜冽的刃,撕裂她好不容易拼湊的偽裝,讓她毫無保留的、赤.裸.裸的暴露在人前。
過了須臾,裴延懶散勾回眸。
江昭意鬆了口氣,在她以為裴延會放過她時,裴延單手插兜,朝她走了過來,隨著男人走近,江昭意幾乎心跳如雷。
裴延在她身旁站定,那道挺拔的黑影就強勢地將她圈進自己領地,江昭意抬眸,猝不及防的,撞進裴延漆黑的眼,心跳在這一刻慌了一瞬。
裴延低頭看著她,薄唇勾起,拖拽著腔調,半是玩味半是嘲弄地笑:「——嘖,小嫂子好。」
江昭意:「……」
這個梗是過不去了是吧?!
江昭意咬緊唇角,不著痕跡瞪裴延一眼,笑盈盈地回:「小叔子好。」
裴延揚眉,這姑娘真是本事見長了,他舌尖抵住槽牙,從喉嚨里滾出一聲笑,很沉,帶點兒磁性,一雙狹長黑眸眼底興味正濃。
江昭意別開臉,低頭夾菜吃,心卻忐忑提起,她剛這麼懟回去,按照裴延向來睚眥必報的性格,指不定待會要怎麼報復回來。
「阿延,趕緊回你位置坐下吃飯了。」裴中石出聲喚他。
「不用這麼麻煩,」裴延轉身拍了拍裴牧迎的肩,盯著他,眼神壓迫感十足,一副混不吝的語氣,「哥,換個位置,讓我和嫂子敘敘舊。」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出聲多言,裴延這人散漫慣了,能同你好好說話是給你面子,不同你多言一句,那便是下秒就翻臉不認人了。
這話也讓眾人把目光放在江昭意身上,紛紛猜想江昭意三人之間是什麼關係。江昭意垂下漆黑的長睫,只低頭吃自己的菜,不管旁人用何目光看自己。
裴牧迎想到青姨手中那份文件袋,即使心中不甘,也準備起身讓位給裴延。
此時,簡從恩開口:「青姨,搬張椅子到阿昭身邊,讓阿延和她聊聊,兩孩子從高中畢業就沒見過了,老同學也該敘敘舊。」
一句話,既化解尷尬局面,也點明江昭意和裴延的關係,不讓旁人多猜。
青姨叫人搬來椅子,裴延道謝在江昭意左手邊坐下,江昭意聞見裴延身上清冽的雪松木氣息,一時有些心不在焉。
裴延靠著椅背,長腿大喇喇地敞開,西褲柔軟面料,不輕不重地擦過江昭意小腿,酥麻觸感,瞬間從四肢百骸蔓開。
江昭意往旁挪腿,小聲開口叫裴延:「你…能不能往旁邊坐點兒?」
裴延揚眉,語氣無賴到了極致:「不能。」
「……」
因為裴延到來,簡從恩又吩咐廚房做了幾道他喜歡吃的菜,菜上桌之前,是裴家歷來清明家祭的習俗,只要闔家團圓,就要吃五福餃子。
青姨帶著傭人把餃子端上桌,白色瓷盤裡裝著五顏六色的餃子,個個圓滾滾的,白煙四散,空氣里都是誘人的香味。<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