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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姥姥給你堆過雪人嗎?」王術突然笑眯眯問。
「怎麼沒有?」楊得意叉腰盯著雪人,「你姥姥也是在這個位置給我堆的,和你舅舅一起。我記得有回我感冒了,你舅舅使壞把我拎起來扔進剛剛攏到一起的雪堆里……挨你姥姥好一頓打。」
楊得意話音剛落,有人在門口笑著接腔了。是楊得意的嬸子,王術小像里的「二姥姥」。
「嗯,我記得這茬,我剛好出來倒垃圾,聽見你媽在院子裡吆喝要打斷誰的狗腿,一轉頭就瞧見得中在前頭跑著,一根掃帚疙瘩在他身後飛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不知輕重把你扔進雪窩裡這個事兒,反正你連續發燒好幾天,可給你媽嚇壞了。」
——「得中」是王術的舅舅楊得中。
楊得意笑道:「嬸兒,這麼久遠的事兒你還記得呢?得有四十來年了吧?」
老太太笑得氣勢如虹:「嘿,六十來年的都不在話下。我平素里的老年痴呆相都是裝的,懶得跟志剛媳婦說話,瞧不慣她。」
楊得意不由笑彎了腰。
王西樓和楊得意迎著老太太進屋聊閒天兒去了。王戎草草給雪人插上鼻子,「咔嚓」、「咔嚓」拍了兩張照片,也躲屋裡去了。反而是王術個傷殘人士一絲不苟地完成了最煩人的打磨工作。
李疏監督成玥寫作業期間百無聊賴地點進朋友圈,恰好刷到王術一分鐘前發表的圖文。
「非科班出身相聲演員」:代雪地寫字(雪人免費入畫),一個字一塊,畫心五塊,長得醜的可以插隊下單,人文關懷。
李疏如約點了個贊,兩隻眼睛笑成了一條線。
第 8 章
1.
「我之前老聽人埋汰人,說『禿驢爛腳趾——一頭不占』,我現在大概就是這麼個情況。」
——王術拿到胸部的B超單,抓著錢慧辛的胳膊跛著腳去向醫生辦公室時,略有些無奈地如此對錢慧辛說。
之前醫生說三個月後需要複查,如果複查沒什麼問題,以後每半年或一年定期檢查就行。
「不出意外的話,你上面這點毛病輕微得連藥都不用吃,就不要矯情了吧。」錢慧辛翻出秀氣的白眼,「至於下面,雖然你一直裝疼要我載你,但我早知道,你好得都能跟路上的初中生飆車了。」
王術沒料到自己前天跟人飆車被錢慧辛撞見了。她訕訕道:「……主要是那個初中生一直別我車,我氣不過,其實還是疼的,你沒注意到我踩腳蹬子時都是一隻腳使勁兒的嗎?」
錢慧辛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說:「我現在相信你媽說的了,你小時候挨打大多是因為嘴硬。你這個毛病真是打都打不過來啊。」
王術理虧說不過錢慧辛,勾著腦袋在錢慧辛的大胸上滾了滾,作勢求饒。
醫生收到B超單,與之前的做了個對比,然後問明王術確認她的□□並沒有出現脹痛的情況,月經期也沒有,果然就如錢慧辛預料的那樣,告知王術無需用藥定期隨訪即可。
離開醫院的路上,王術高興得都忘了跛腳,直到錢慧辛給了她陰陽怪氣的一瞥。
2.
元旦越來越近了,《胭脂》的排練也如火如荼。
王術這個小學妹在話劇社人緣相當不錯,一是本身的性格討喜,二是做什麼事都積極,三是不挑角色不介意扮丑。而眼下她就正在扮丑。兩個棉花墊肩在視覺上直接給她「增重」了二十斤,使她看起來又粗又笨,而眼周和鼻翼眉筆點就的密密麻麻的小雀斑又給這個胖丫頭形象增加了揮之不去的喜感。
「大帥呢?大帥?應該大帥來掀紅蓋頭了啊,如花笑我都準備好了……」王術坐在「喜床」上咋咋呼呼,喜帕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笑得不懷好意。
「六姨太」不願意嫁軍丨閥,要跟天橋底下一個寫大字的先生私奔,她臨走前吩咐自己的丫鬟假扮自己嫁去軍丨閥府。此時丫鬟新娘正在新房裡餓著肚子坐著,等著給軍丨閥個終身難忘的笑容。
「人呢?李副官?張媽媽?」王術疑惑地向前側了側耳朵,「學長?小珊學姐?」
王術正引頸呼喚著,喜帕下面突然出現幾根蔥白的男生手指。王術盯著那慢慢挑起喜帕的手指面露狐疑,扮演軍丨閥的學長黑不溜秋的,他不可能擁有這麼好看的一雙手。
「唉,這位同學,你不要擾亂……」黃小珊他們低頭激烈討論著劇情,乍然瞧見喜床前杵著個高個子男生,均嚇了一跳。
「不能掀的嗎?」高個子男生回過頭客氣地這樣問著,微地一揚手,喜帕就落在了床上。啊,手比腦快了。「不好意思。」他蹙眉露出抱歉的笑容。
嚯,竟然是美人帖里材料科學的李疏。黃小珊倒抽一口氣。
「沒沒沒不能,只是排練。」黃小珊抓皺了劇本滿臉通紅。
「咳咳,這排練呢,添什麼亂啊。」王術默默腹誹,也滿臉通紅,「而且你掀就掀吧,掀這麼慢幹什麼?真是叫人很難不腦補!」
李疏仿佛沒看出王術些微的不滿,他低頭望著王術的眼睛,認真跟她解釋:「就是問問你什麼時候能把票給我,我怕你忙起來給忘了。」
王術收回亂飛的思緒,不自在地輕咳了咳,起身走向角落的課桌,「我塞包里了,上午剛領到票,還沒來得及給你送,你等等。」她似在掩飾什麼揚聲說。<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