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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她說。
3.
王戎離開曹平開車回家前把戒指摘下來裝進包里了,但下車前細細琢磨片刻,又把戒指掏出來戴回指上了。她給自己鼓了鼓氣,以破釜沉舟的力道摔上車門回家。
結果家里全是睜眼瞎!那麼明光光的一個戒指,誰都看不見!
飯後收拾碗筷時,王戎在王術面前十分刻意地伸了兩回手,可算是引來了王術的咋咋呼呼。
「爸!媽!媽!你看看她戴的什麼!」王術抓著她的手腕,不許她縮回去。
——這要不是她故意自導自演,王術這種小人行徑她真想給她一腳。
王西樓和楊得意紛紛看過來。片刻,一個放下電視遙控器,一個放下手機,向王戎圍攏過來。
……
王戎心機地假借戒指令父母以為事情已無可挽回,然後又峰迴路轉,誠懇又委曲求全地說,沒有父母的首肯她是不會輕易嫁人的,只不過一個戒指而已,能收也能退。
王西樓和楊得意心臟坐了回過山車,心有餘悸做出了讓步:結婚仍舊不行,但可以先訂婚,訂婚的時間你們可以自己定,不過兩家人坐一起吃頓飯就行,不必知會親戚朋友。
當然,既然答應可以先訂婚了,那麼邀請曹平正式來家里吃頓飯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也不是學歷或者經濟的問題,我就是看不上他的面相吧,我總感覺他不是個正經過日子的。」三更半夜,楊得意心慌意亂睡不著覺,倚著床頭坐著,與同樣睡不著覺的王西樓說話。「而且上回在飯店偶遇,戎戎前面不知道說了句什麼,你看他當時那壞臉色,要不是戎戎一抬頭瞧見我們叫了我們,他那是想干什麼,當眾嚷她嗎?」
「這些我都跟戎戎說過了。戎戎說知道他性子急躁,但他對她挺不錯的,有什麼都想著她。」王西樓猶豫不決慢慢說著,「我年輕的時候性子也比現在急躁。多接觸接觸再看看吧。」
「跟你年輕的時候不同,你急的時候我看著不害怕,但他我就覺得有點……嚇人,」楊得意最後的「嚇人」兩個字說得有些重,並補充描述道,「眼神有點陰鷙,有點像辛辛她爸。」
王西樓倒是沒有覺得曹平當時的表情有多嚇人,年輕情侶間鬧點小矛盾掛臉很正常,但楊得意提到「辛辛她爸」,他仍是猶豫了。「我跟戎戎說讓她多留意下,不行就買點防身用品。」他說。
「她肯定是不聽的,她本來就嫌我們對她對象有偏見。」楊得意道。她想起王戎戴在指上的那枚戒指,仍是有些隱怒和後怕。
「隱怒」是因為即便只是答應他們訂婚也仍是不甘的,而「後怕」目前為止倒並沒有什麼依據。
楊得意半躺在自己母親曾經睡覺的房間,愣愣瞧著窗簾縫隙漏進來的微弱的燈光長吁短嘆——也不知哪個討債鬼上完廁所又忘了關燈。
第 19 章
1.
四月以來, 氣溫穩步上升,大家依序脫下了保暖衣、外套、薄毛衣,個別格外怕熱的甚至直接跳步到短袖。四月下旬突降大雨, 氣溫一夜驟降, 一波收割了無數人頭。李疏就是無數中的一個。王術因此十分愧疚, 因為怕熱跳步到短袖的那個二百五是她。突降大雨時李疏將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了。
「你趴桌上閉眼休息會兒。」王術瞧著李疏時不時粘在一起的眼皮,實在不忍,她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引領著他趴到自己團成一團的搖粒絨外套上。
「……他們到了你叫我。」李疏趴下來時注意到她今天穿著同款衛衣, 露出恍惚的笑意。
他們今天跟錢慧辛和林和靖約了爬山,那兩個人不約而同遲到了, 他倆便索性先往上爬了一段, 來到晉市最新的打卡地決然庭——決然庭被打卡與它本身的歷史文化底蘊沒有關係,純粹是因為大明星徐回前不久在這裡拍過一張照片。李疏往小庭院裡一坐就起不來了, 呼哧呼哧喘著, 沒精打采。
「你都這麼不舒服了為什麼要答應出來?」王術問。
「林和靖抱著我的腿哭著求我的。」李疏困得聲音都有些迷糊了。
李疏半睡半醒中,一隻手臂蜷曲著攏在頭頂, 一隻手臂耷拉下來鬆弛地握著王術的手。他的體溫有點高, 傳染得王術的局部體溫也跟著升高半度。
大半個小時後,林和靖和錢慧辛一前一後爬上來了。王術低聲讓他倆也去一旁休息會兒,順便給病號再多一些休息時間。林和靖笑眯眯點頭,順便給王術遞過來兩瓶水, 問她話劇社團最近有什麼活動沒有、柔道學得怎麼樣了云云。錢慧辛感覺王術一邊回應一邊痴笑凝望男朋友的模樣有些傷眼,給了她個「你矜持點」的警告眼神, 去庭外台階上坐著背單詞了。
「Because if you get too attached, you are just setting yourself up for loss. set oneself up for loss, set oneself up for loss……使自己處於失去的狀態……set oneself up to loss……」
錢慧辛沒什麼語言天賦——高考時語文和英語都拖了後腿, 此刻也毫無意外地在死記硬背。「set oneself up for loss」低聲叨叨了兩分鐘,中間只是走神了一倏忽,就把「for」記成了「to」。<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