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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得意扒拉開王戎,重重點著她的腦門兒,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心這麼大呢?誰家訂婚不得長輩來訂?他兩片嘴皮子上下一碰我們就得立刻點頭同意?」
王戎悻悻點出一個事實:「但是她媽媽在川市工作,不在晉市。」
楊得意深感無力, 問:「電話呢?電話也不能打一個嗎?」
王戎在楊得意痛心疾首的目光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王術向錢慧辛實況轉播了這頓飯的全過程,尤其是飯桌上有關於訂婚時間的極限拉扯過程, 並斷言:我跟王戎不可能用的同一套基因。
楊得意和王戎收拾碗筷時, 王術向王西樓獻上自己借錢給他買的生日禮物——一台肩頸按摩儀,並附上一句脆生生的「生日快樂爸爸」, 轉頭就覥臉接過本月的零花錢去還了禮物的帳。
「術術,去我車裡把油瓶拿來,我灌點油。」楊得意在廚房吆喝。
「我在廁所呢媽,我爸在給你擦車,你讓我爸拿。」王術仰起頭聲嘶力竭回應。
「你油瓶放哪兒了?爐灶下面的小槽里沒有,小斗櫃裡也沒有。」王西樓跟著響應。
「啊?小曹?曹平又回來了?他落下什麼東西了?」王戎扔下抹布喜滋滋出來。
……
一家四口在小院兒里咋咋呼呼時,並不知道曹平開車回去的路上,跟電話那端的人是這樣吐槽他們的:「……啊,對,她爸是會計,嗐,會計也得分是什麼公司的會計,有些公司的會計出門開保時捷,有些公司的會計也就能保證個溫飽。至於她媽,就一個大街上賣煎餅果子的,我好歹還有個正規飯鋪子呢。一家四口目前擠在她姥姥家的破屋裡,我瞧著東邊房頂有多次修補的痕跡,但是修補的手藝太糙了,擱不住兩場暴雨,哈哈……拆遷什麼拆遷,十五年前三秋那片兒就說要拆遷,沒譜的事兒,再說她姥姥有兒子,拆遷款也輪不到她們一家……就這還好意思對我不滿呢,也不看看自己家什麼樣兒,自己女兒什麼樣兒……」
2.
李道非這邊有個長輩四婚,在南都區TOP酒店裡辦了場小型午宴,李道非軟磨硬泡,李疏答應了攜伴出席。但是這個「伴」他不接受指定,必須得是他女朋友王術。李道非十分稀奇李疏居然交了女朋友,他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生能收服自己的兒子,於是欣然同意。
王術屬於是臨危受命,她沒有主家要求的黑色的禮服裙,但裝大尾巴狼說有,結束通話立刻就去購物平台下單了。
王術特別想見識一下宴會是什麼樣的,是不是真的跟電視裡演的那樣,大家揚著天鵝頸輕言漫語,或坐或站規規矩矩的,就連握杯子的手勢都很有講究。
因為要得急,王術直接篩選晉市本地發貨的店家,只翻了幾頁就選中了喜歡的款式。她順利砍下二十塊錢隨即付款,殷殷叮囑店家務必信守承諾第二天一早用同城閃送發貨。
王術挑的是一款及膝的純黑禮服裙,沒有什麼點綴,但勝在剪裁好,面料有質感,雖然日後似乎不大能當常服穿,但考慮到價格四百來塊,不高不低,倒也能接受。
店家果然信守承諾第二天上午一早就發貨了,王術出門前收到,往身上一比,笑得眼睛都不見了。這是什麼物超所值的神仙裙子。
——王術在鏡前嘖嘖稱讚時,並不知道這條神仙裙子今天會給她帶來什麼樣的屈辱。
李疏把車開到王術指定的地點,即胡同另一頭一座人跡罕至的舊橋,在車裡等了約十分鐘,王術就鬼鬼祟祟地到了。
說她「鬼鬼祟祟」是因為五月天裡她裹著一件略顯厚重和笨拙的風衣。
李疏正要轉身去后座取禮盒,就看到王術左右觀察一番趁著四下無人向著他的方向敞開了風衣。王術在女生里屬於不胖不瘦的體型,曲線也乏善可陳,但她勝在膚白腿長。李疏覺得王術套上這件並不是她往日風格的黑色禮服裙,再漂亮也沒有了。
「……我就是在網上隨便買的,」王術坐上車突然有些害羞,「不醜吧?」
李疏轉過頭輕咳了咳,低低應了一聲:「嗯。」
王術被這聲「嗯」鼓舞得飄飄然,卻故意道:「說的假話吧?不然你為什麼把臉轉過去?」
李疏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緊了緊,突然解開安全帶向她靠過來,王術反射性壓向座椅靠背,緊張得眼角都抽搐了,她兩隻胳膊推出去,「我開玩笑」只來得及說出個「我」,聲音就消失了。李疏單手抓著她兩把腕子,微涼的唇瓣不輕不重落在她唇角偏下的位置,呼吸隨之掃進她唇縫裡……車裡的局部氣溫因為這個頰吻升高了十度。
一分鐘後,王術漲紅著臉說:「……再不走遲到了。」
李疏狀若未聞沒有說話,片刻,他伸手輕輕按了按王術的臉頰,說:「你的臉軟乎乎的,跟剛盛到碗裡還沒攪碎的豆腐腦兒似的。」
王術從來沒有聽過如此別出心裁的形容,不過因為是誇獎意思,她便沒有反駁。
南都區距離三秋極遠,即便是在非高峰期,走高架橋也得將近一個小時。往常這一個小時很令人煩躁——李疏是真的很討厭開車——但這日因為副駕駛位上坐的人是很喜歡的女生,他感覺也不過是聽王術像講段子似地講述了她身邊三五件瑣事兒的時間,居然目的地就不遠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