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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和靖不動神色鼓勵錢慧辛繼續跟他對話,問:「她什麼事兒急眼的?」
「我聽她媽說,是因為爭論狂犬病的潛伏期。她說潛伏期一到三個月,二姥姥說十年,她給二姥姥百度出來專家解釋,二姥姥說專家解釋得不對,她娘家鄰居的親戚以及她自己外甥媳婦家的親戚就是小十年。王術有些詞窮,說那他們可能是個例,二姥姥啐了口,說屁的『個例』,你讀書讀傻了……總之最後王術端著飯碗氣沖沖回家了。」
林和靖根本沒有認真聽錢慧辛具體在說什麼,他的全幅心神只落在她說話時的神態上。他仍記得自己上回在李疏面前的大言不慚——可愛在漂亮面前還是有些侷促,此時此刻,瞧著面前笑出梨渦的錢慧辛,他突然意識到他當時似乎沒把話說完,後半句應是「但是可愛如果能和漂亮疊加,那出來的效果是直擊心靈的」。他此時就感覺面前的人直擊心靈,雖然那人戴著呆板的黑框眼睛,頭髮也跟狗啃得似的剪得不齊整。
錢慧辛本人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無意間直擊別人心靈這件事兒,她解答完林和靖的疑惑,又遙遙向大殿裡慈眉善目的菩薩拜了拜,就溜達到一旁去了。
王術聽到錢慧辛爆料自己被老太太聊急眼這個事兒有點羞愧,她正要狡辯自己那天根本沒有急眼,餘光瞥到旁邊正等著她插香的李疏,倏地一愣。
李疏垂目凝視著她,眼裡的笑容含糖量超標,甚至都有些不符合他的人設了。
王術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斷了香,她的脖頸耳根刷地紅了。
「你怎麼沒有戴那塊表?」李疏問她。
「爬山呢,要是摔一跤摔壞了可怎麼辦?」王術喃喃道。
……
半個小時前在山頂休息時,王術與林和靖趁著李疏不在聊起來。
「我總感覺他應該會喜歡小提琴學姐那樣有氣質有個性的女生,哦,小提琴學姐就是你姐。」王術頓了頓,謹慎地補充,「我並沒有說我沒氣質……只是我的氣質比較五穀雜糧。」
林和靖起先被「五穀雜糧氣質」這種描述給鎮住了,半晌沒說話,待緩過神,忍笑向她解釋:「李疏跟我姐互相認識十來年了,但能聊上天也不過是近兩年的事兒。他們這種人不喜歡跟自己類似的人的。」
王術抱膝蹲著,露出「我沒聽懂,你詳細說說」的表情。
林和靖毫不猶豫地道:「高冷慢熱說話直,很容易生氣,很難哄好。呵,他們自己最明白自己這種人的臭毛病了。」
王術聽出了林和靖的怨念,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聊作安慰。
……
李疏全神貫注的眼神和高糖分笑容都太有殺傷力了,以至於王術的腦子都有些迷糊了,她此時突然憶起林和靖不明所以的怨念,不以為然地想,「人非聖賢,誰沒點兒毛病,他長得好,可以有兩倍的毛病。」
……
傍晚,王術與錢慧辛在錦繡大道上辭別李疏和林和靖,並肩轉入青銅街徐徐前行。
「五一假期你們倆有沒有什麼約會計劃?」錢慧辛問。
「又不是異地戀,就隔著一條錦繡大道,半夜無人時吆喝一聲彼此就能聽見,咋還需要制定『計劃』?隨叫隨到唄。」王術瀟灑一擺手,「不過三號我爸過生日,王戎要帶她不被歡迎的男朋友來家吃飯,所以三號我沒空,得留下來看場子,以防最後誰沒忍住掀桌。」
「你姐的男朋友就這麼不行嗎?」錢慧辛問。
「……其實細想想,似乎她男朋友除了歲數大些,也沒什麼其它顯著缺點,」王術公允地道,「可能就是他太著急跟王戎結婚,令我爸媽覺得不安。雖然也聽說過有見面三回就去民政局的,但是我們都知道,王戎並沒有長出一張令人迫不及待想跟她結婚的臉。」
「上回你姐抽你,我真不該攔著依譁。」
第 20 章
1.
五月二號, 王術和李疏晚飯後臨時起意乘著涼風一起出門看了場電影——只隔著一條馬路談戀愛果然方便——即完成了小長假期間的約會。之後李疏便不在晉市了。他之前答應成玥小長假要帶他去舅舅的農場餵羊駝。「舅舅的農場」在兩個小時航程的肅市。
五月三號,王戎的男朋友曹平如約上門了,拎著菸酒茶葉什麼的。雖然內心實在不怎麼歡迎, 但王西樓和楊得意面子上一點沒給人難堪, 一直熱情地「小曹」、「小曹」叫著, 問他母親身體如何——曹平父親早逝、飯館生意怎麼樣,當然也向他陳述王家的各種情況、講一講王戎小時候的雞毛蒜皮的事情。雖然王術嚴陣以待,但是這頓飯吃得還算是平順。
「媽媽,有沒有改觀?小曹這個人是不是還行?」王戎表情一本正經地把曹平送出門便摟著楊得意晃來晃去撒嬌, 「他做的紅燒魚多好吃,王術都把盤底兒的汁兒刮到米飯上吃了……多給我丟人。」
「說話上是還行, 不吹牛不抬槓;也勤快, 眼裡有活兒。」楊得意說。
王西樓研究著曹平帶來的雲煙,微微點頭, 表示附議。
「那剛剛飯桌上說的訂婚時間?」王戎覷著楊得意的神色小心翼翼道, 「你們兩次岔開話題,我也不好不長眼地順著他的話追問你們。其實我也是一個意思, 就定到這個月月底, 趁著他媽來晉市出差。」<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