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屋內,謝欲晚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只是同往常一般翻閱著書。
只是偶爾,書止在某一頁,他許久都未曾翻閱。
*
夜間,又是開始下雨。
姜嫿推開窗,望向雨幕下的一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只要避開心中某一處,她的餘生,應當可以平安喜樂。於陳很好,如若他家中人不介意她的身份,待到將姨娘接到了江南,得了姨娘的應允後,她當是會同他成婚。
這般熱烈真摯的少年,姨娘怎麼會不應允呢?
如若於陳的家中人不喜她,不好相處,她便同姨娘一起在江南住下來。姜家一旦查起來,百般漏洞,待到時機到了,她便將前世所知曉的事情,散播出去。
這般事情,她不敢賭,需得小心謀劃。
就這樣,在沉悶的雨聲中,姜嫿睡了一個安穩的覺。
隔日。
於陳一早便敲了門。
姜嫿眨了眨眼,同從前一般,掀開被子,梳洗打扮然後開門。她剛欲開口,陡然看見了於陳身後滿身華貴的夫人。
她一怔,夫人直接越過於陳站在了他身前,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隨後喜開顏笑。
「江南已是出美人,我卻未見過如姑娘般標誌的美人。是我家陳兒高攀了,姑娘年方幾何,家住何方,雙親何在,何時願意同我家陳兒成婚?」
聽著娘親越說越過分,於陳臉紅了,輕道了一聲:「娘!」
於夫人嫌棄地看了兒子一眼,隨後上前,直接將手腕上的玉鐲子褪下來,塞到了姜嫿手中:「我同姑娘一見如故,姑娘能看上我這無用的兒子,是陳兒的福分。」
這句話於陳倒是沒有反駁,而是耳朵紅地低下了頭。
姜嫿兩世都未遇見如於夫人這般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於陳看見了,也顧不得害羞,上前將自己的娘親扶住,轉身羞赧地喚了一聲:「娘。」隨後轉身對姜嫿道:「阿嫿抱歉,這些年娘親被爹爹寵的,就是小孩心性,阿嫿別要介意。」
姜嫿看見,被他攔住的於夫人,聽見他一聲『阿嫿』,眼睛都亮了起來。
手中的玉鐲仿佛有溫度,暖了姜嫿的手。她未細看玉鐲,但只是摸著便覺得很是貴重。她未遇見過如於夫人這般熱情的人,但是......好像並不討厭。
她望了於陳一眼,少年的耳垂,自從見了她就沒有不紅過。
姜嫿:「夫人不若先進來。」
於陳對著於夫人眨了眨眼,於夫人忙也回了個眨眨眼。
於陳無奈:「娘,先進去吧。」
到了屋裡面,於夫人四處看了看,隨後小聲同於陳說道:「你如何能讓姜姑娘住在如此地方,如此簡陋,為何不請去府中。府中房間如此多,你呀......」
姜嫿知曉,這話是說給她聽的,但依舊不妨她心中一暖。
自從遇見於陳之後,她其實一直都很好奇,世間如何會有於陳這般溫柔真誠又熱烈的人,今日見了於夫人,似乎能明白一些了。
有人從生來就在光亮之中,他在光亮之中生長,也就生長為了光亮的模樣。
後來,那抹光亮願意降落她的人間。
她輕聲一笑,斟茶送了上去,於夫人受寵若驚,於陳害羞垂頭。
她想她願意,自己走近一些。
*
到了夜間,又下起雨。
今日睡之前,姜嫿忘了關上窗,被寒風吹得縮緊了被子。可即便冷的都蜷縮成一團了,她依舊沒有醒。
從前同姨娘在小院時,冬日沒有炭火,窗戶又都是壞的,每年冬天都是這麼冷,她凍著凍著,其實就習慣了。
一道沉默身影,怔了一瞬,隨後關上了窗戶的門。
*
一月後。
姜嫿看著手中的請柬,上面一個大大的『於』字,看著不由讓人有些拘謹。
雖然於夫人和於陳這一月已經來她院中看望了她許多次,但她還從未去過於府。之前於陳邀請了幾次,她都沒有直接應。於夫人倒是自第一次說過之後,就沒再說什麼了。再有,就是今日的這方請柬了。
這般正式的邀約寓意著什麼,她不可能不明白。
明白,她自然也不打算拒絕。院中有於陳為她尋到丫鬟,她閉著眼,感受著丫鬟在她臉上搗鼓著。
前世這般時候,她身旁的還是橘糖。
這丫鬟同橘糖一般,恨不得將所有東西往她頭上插。她忙笑著止住了丫鬟的手,輕聲道:「不用,不用如此。」
丫鬟同她可愛地眨了眨眼,然後從她頭上拔下來不太華貴的幾支。姜嫿的眼神落在這些簪子和首飾上,這些......都是於陳這一月,陸陸續續送來的。
有的是府中偶爾看見了,覺得適合她便送過來了;有的是同友人逛街偶然路過一家鋪子想著她會喜歡就送過來了。
她都能看見少年因為撒謊紅的臉,送來的東西個個這般貴重,哪裡是街上隨便逛逛能夠買來的。不過,這個謊言她不介意。
姜嫿低頭輕笑一聲,丫鬟也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滿意地點點頭。
見到差不多了,姜嫿輕聲「呼」了一口氣,竟然有些緊張起來。剛打開門,就看見於陳正在馬車前待她。
見了她,少年便紅了臉:「阿嫿。」
姜嫿輕聲一笑,倒是......不如從前會結巴了,她也輕聲喚了一聲:「於陳。」<hr>